说起来,在这段婚姻里他和闻归谈不上是谁利用了谁,他需要一个固定的情人,而闻归需要一个安静的伴侣,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一个人形成一种难以摆脱的习惯。就像他现在,对这段关系竟然也会感到一丝不舍一样。
不舍……
裴知故靠在藤椅上,对自己心里产生的这一点不舍嗤之以鼻。
不舍又能怎么样,闻归是个Alpha,Alpha最终的总还是会回到Omega身边不是吗,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羞辱,怎么越活越不长记性呢?更何况他们之间连爱都谈不上。
裴知故冷笑了一声,收敛好了心里那点零碎的情绪,正起身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窗外一道惊雷响起,身旁的落地灯突然毫无征兆地灭了。
裴知故站在一片黑暗中,反应过来应该是停电了。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重新坐回了藤椅里,往自己身上盖了一张薄薄的毯子,安静得像一座雕琢精美的雕像,悄无声息地融进了茫茫的夜色里。
第二天一早,裴知故从卧室的床上醒了过来,看着熟悉的吊顶,神情茫然了一瞬。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于是起身下床,刚走到客厅就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声响。
他走进厨房,倚着大理石的台面,看着厨房里正在忙碌的男人的身影,随意地问了一句:“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
男人「嗯」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裴知故也没继续追问,而是站在吧台旁安静地看着闻归做饭。
闻归穿着浅蓝色方格纹的围裙,衬衣袖子挽上了小臂,露出了手臂上漂亮的肌肉。虽然已到而立之年,但除了比最初遇见时多了一份历经沉淀后的成熟的男性魅力之外,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闻归还是那个闻归,却比年轻时更内敛,更懂得收起锋芒,也更会用温和从容的模样,让人心甘情愿地溺亡。
裴知故的视线滑过闻归的五官,不得不承认,尽管已经相处了五年,但闻归的长相依然会让他产生一时的贪恋。
闻归的五官带着一种侵略性的好看,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一下就能扎进人的心里去。只是经过年龄的沉淀,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把历经风霜之后入了鞘的刀,不比年少时惊艳,却让人一眼万年。
裴知故收回了视线,心道这人的信息素真是和他的模样不怎么相符。
闻归把锅里的煎蛋放进盘子里,稍稍转头就看见了一直站着门口的裴知故。
于是端着两只瓷盘经过裴知故身边时,顺势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才解释道:“提前杀青,我就回来了,既然醒了就快点过来吃饭吧。”
裴知故一时没避开,被亲了个正着,下意识皱了下眉头,说道:“没洗脸,脏。”
闻归也不反驳,只是说:“快去洗漱,我等你。”
裴知故默不作声地洗漱完,顺便换了身衣服后回到餐桌旁时,闻归盘子里的饭依然一粒未动。裴知故拉开椅子,坐到了闻归的对面,漫不经心地听着闻归和他说着剧组里有趣的事,这也是闻归一直以来的一种习惯。
好像这样自己就能真的参与进他的生活里一样,做饭也是、谈剧组里的事也是……既然只是单纯的协议关系,为什么要演得好像他们和其他普通伴侣一样相爱着似的,让他产生一种或许闻归也对他产生了感情的错觉。
反正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何必做戏做得这么全套?
裴知故耳朵里听着,心里却越发烦躁了起来。他缓缓地呼出了一口长气,神情自然地打断了闻归的话语:“闻归,我们离婚吧。”
闻归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放平了嘴角的弧度,连带着眼睛里的温情也瞬间荡然无存。他缓慢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抽走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眉头一挑,问道:“离婚?”
明明开着窗,可裴知故却还是无端地感觉到了一股闷热,扼着他的四肢,他的喉咙,刚刚的温馨仿佛就是他自己的一场幻想。
他听见自己古井无波似的声音冷淡地解释着:“当初协议上写明的,我和你结婚,帮你平息舆论,五年之后自然解除关系。以你现在在影视圈的地位,已经不必再担心什么,更何况协议马上就要到期了,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解除协议关系了,”闻归抬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吗?”
裴知故看着闻归的脸,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提协议的是他,说只是因为他是Beta没有那么麻烦,让他不要多想的是他,现在生气的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