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曜同样很烦,他一手撑地,一手在沙发下摸索,左侧耸立的肩胛骨随着动作起伏,像呼吸的蝉腹,再往下是两个不太明显的腰窝,中间尾椎的凹陷处隐约可见浅浅的绒毛,一路蔓延进皮带与腰身间的缝隙。
雨下得更大了。
草叶与泥土湿漉漉的味道被风吹进来,给空气里的青柠味增添了几分层次感,他恍惚间,好像看到那条缝隙变成了一处潮湿的树洞,而他堂而皇之的目光,像一条无鳞的蛇,急不可耐钻了进去,那里是世上最安全的庇护所、是他所独占的伊甸园秘境。
正出着神,迟曜保持着跪立的姿势,又开口道:“算了,找不到,你直接给我抹吧。”
虽然腺体长在外露的后脖颈上,但通常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被允许触摸腺体,迟曜想着,这也符合他的目的,他就是想让自以为是的文月莱挫败一把。
冯路易慌乱地答应,倒了些药剂在手心,再按着迟曜的指示,用另一只手拨开他的头发,冰凉的液体很快被捂热,成为两人之间体温传导的媒介。
迟曜的脖颈和他幻想中别无二致,修长光滑,覆着腺体的那块皮肉格外柔软,冯路易起初只敢用掌心涂抹,或许是药剂本身黏滑,也或许是皮肤极具弹性,他觉得,那块软肉仿佛在挽留他的触碰,于是大着胆子用指腹轻轻揉捏。
迟曜毫无所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如此轻薄地打量,多余的药剂顺着脖颈流下来,滴在地毯上。他想着等计划完成后,一定要让冯路易把他弄脏的办公室彻底打扫一遍。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节奏逐渐归一的呼吸声,冯路易手上的力度逐渐开始没了轻重,直到迟曜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他才意识到,迟曜贴着后颈的头皮都被他扯红了。
于是,当文月莱走近门边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少年赤着上身,正跪在他平日里霸凌对象的双膝之间,被对方揪着头发,眼角疼得发红,而带给他痛楚的人,身形高大,如狩猎中的巨狼,完全将他笼罩在阴影里,一双暗绿色的眼睛居高临下望着他,其中的占有欲浓稠得化不开。
茶几挡住了文月莱的一半视线,她看不见两人具体在做什么,但滴在地毯上的粘腻水声,让她陷入了更糟糕的遐想中去。
欺凌者和被欺凌者的身份完全逆转,还是以一种对高中生来说太过禁忌的形式。
偷窥到了禁忌之物的少女满脸无措,茶色瞳孔像猫一样剧烈收缩,她没有推门进去的勇气,匆匆离开了办公楼。
第11章圣体圣血
估计文月莱已经走了之后,迟曜这才没了顾忌,对着冯路易发了通火。
但并不是因为被弄疼了,毕竟对迟曜来说,打架挂彩是家常便饭,揪头发不值一提,恰恰相反,他生气的是,被揉腺体时,竟然有一种酥麻的快感,就像猫科动物被揉到了敏感带,是一种驯化过程里形成的条件反射。
当然迟曜是不可能承认,他理直气壮删掉了自己的发信记录,然后把手机扔给冯路易。“涂个药都涂不好,谁收你当小弟谁倒霉。”
冯路易默默捡出了沙发底下的喷头,拧回药瓶上,迟曜的奚落他左耳进右耳出,就像他对待课本上晦涩的知识一样。
倒不是轻慢,事实上他极其认真,迟曜今天来教室时,耳垂上淡淡的白云已经洗净了,但球鞋上又多了零星几点黑泥,因为耍帅把裤脚挽起了两公分,脚踝也没能幸免。
男孩子嘛,总是大大咧咧的。
他在心里这么为迟曜开解,一边觉得可爱得不行,一边又有点难过,他也像这些污渍一样,到了明天就会被迟曜擦掉。
要是能成为再特别一点的存在就好了。
下午没有测验,是自习,迟曜像个炫耀欲旺盛的幼稚狂一样,故意又使唤着冯路易做了些有的没的,然而文月莱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一下午都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搞得迟曜很没趣。
冯路易却以为文月莱是因为没考好而沮丧,放学回家的路上,见到几只小奶猫便顺手拍了发给她,希望给她一些鼓励,结果也没收到回复。
也是,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搭理他这种污渍呢?
都说自卑是一种负面品质,但冯路易却觉得不是这样的,他的人生充满了希望落空和无妄之灾,所以自卑是一种必要保护机制。
想着照片也不能白拍,他顺手打开贴吧发给了洪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