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自然不太相信,又把目光落在荀行止身上,想听听自家师兄是如何说的。
然而,荀行止微微一笑,和煦道:“嗯,的确如此。”
没想到荀行止会如此说,祁典先是狐疑的看了他两眼,很快又跟着配合,对祁皎笑着道:“我本是来寻你的,既然如此,就不打扰荀道友了。”
他又把目光落在荀行止身上,笑容深切,完美诠释了何谓皮笑肉不笑,“清玄真人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
具备龙傲天美好品质的祁典如是道,意欲甩手就把替他圆完场的荀行止赶走,不过说的委婉些。
荀行止又如何会听不出来,但是并没有计较,而是笑了笑,眉目清浅,“嗯,若非祁道友提醒,我险些忘了。”
说完,荀行止看向祁皎,语气柔和,“我走了。”
祁皎的目光和荀行止交汇,也不自觉弯了弯眼睛,杏眼仿佛蒙上了一缕光晕。
看着两人几乎是当着自己的面眉目传情,祁典险些气了个仰倒。尤其是荀行止,虽然从头到尾都举止从容大方,半分不曾为难祁典,但是祁典就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呵,道貌岸然。
祁典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荀行止,毕竟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他妹妹拐走了,越想祁典就觉得越生气,趁荀行止走之前,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不喜之意溢于言表。
荀行止全然不在乎的朝祁典一笑,清隽非常。
恰好此时祁皎转过头,清晰的看到了两人之间的表情,和祁典相向的面容露出一样的瞪眼神情,不过,祁皎瞪的是祁典。
然后祁皎言笑晏晏的目送荀行止离去。
一直到对方的身影渐渐淡去,祁皎才转过身,并不直视祁典,慢慢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祁典在心中再次肯定了自己对荀行止的猜测,他定然是有意的,所以才会如此表现,引得妹妹误会。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总不能毫无证据,直接在妹妹面前指责荀行止吧,想也知道很难令人信服。
祁典没有思考太久,眼看祁皎进了院子,他也跟着进去。
而祁皎坐在院子里的一处石桌旁,虽然有些生气,但仍是不忘准备祁典的杯盏。祁典乖觉的坐下,并不触妹妹的霉头。
祁典小心翼翼的借着喝茶的间隙偷偷打量祁皎,想知道祁皎如今的心情怎么样。
然后就看到祁皎难得板起了脸,面色严肃。
就这样过了有一会儿,祁皎放下杯子,打破寂静,声音中透着认真,“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师兄!”
面对妹妹的注视,祁典掩饰般的咳嗽两声,“也、也没有那么严重。作为修士,论及人品修为,他无可指摘。我和荀道友虽然并不熟稔,往昔听见他的名字亦是敬重。”
祁皎眯了眯眼睛,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杏眼中透着明晃晃的不相信,“那为什么你方才对师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话算是问道点子上了,祁典觉得这就是荀行止的用意,故意设坑给他跳。
不过,机智聪明如祁典有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应付,他的目光垂了垂,做出三分难过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因为你是我妹妹啊……”
祁典身形高大,气势不凡,很容易让人生出畏惧感,但是难得的一点脆弱,形成反差,便更明显。
原本气势汹汹的祁皎也禁不住一愣,下意识喊道:“哥哥。”
但是祁典却不把目光落在祁皎脸上,反而看向远处,整个人透出一股惆怅,“身为兄长,总是会想着要将妹妹永远捧在手掌心,不让别人有机会能欺负她。
可你总会长大,会有心仪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祁典才转向祁皎,眼神中充斥着疼爱,“但是哥哥在这之前从未想过有这个可能,也许知道,但下意识又将之忽略。
我捧在掌心,恨不能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递到面前,千娇万宠的妹妹,有朝一日会遇见其他人,慢慢代替我的位置。若是他待你足够好便也罢了,可若是他欺负你呢,不珍惜你呢?
我可以拼尽性命,护着你,为你讨公道。但是我却不能替你伤心。
一想到你某一日会被伤尽心,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啜泣,我就忍不住愤怒,恨不能把欺负你的人统统碎尸万段。”
他低头望着祁皎,目光柔和,“哥哥只希望你平安喜乐,能一生无忧。”
虽然是为了让祁皎不生他的气,但方才的字字句句,尽是真心。
她是祁皎啊,他的妹妹,世间唯一的至亲,从小就许诺要永远保护的人。
祁皎也没有方才的严肃,她本来就是假作严肃,想摆出认真的态度的和祁典谈谈的,谁知道祁典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原本祁皎想好的话都没有说出口,这倒罢了,现在祁皎只觉得眼睛有点湿湿的,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就像心中最柔软的一处,措不及防被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