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提前给妈妈打预防针:“沈雨泽他妈妈脾气蛮奇怪的,我怕您和她相处不来。”
“行啦,妈不用你操心,要实在话不投机,那就不聊了呗。”陆妈妈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每天来摊位上买东西的客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什么怪脾气的没见过?“反正就是多两副碗筷的事情,也不麻烦。至于我们大人合不合得来,都不影响你们小宁(小孩)一起玩。”
“什么小宁,我都十七了,被你说得我像是七岁似的。”陆平嘟囔。
“别说十七了,就算你二十七、三十七、四十七……只要爸妈一天没合眼,你一天就是我的小宁。”陆妈妈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她个子矮,刚过一米五,陆平在他小学五年级时就比妈妈高了,不过在妈妈眼里,孩子永远不会有长大的那一天。
……
转眼就到了年尾额最后一天。
学校下午不上课,学生们心思浮动,上午的课听得心不在焉,人人都盯着墙上的时钟,盼望着能早一秒下课。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时,学生们几乎在同一秒从椅子上跳起来,迫不及待地收拾起书包。
大家聊起晚上年夜饭的计划,交流起晚上能吃到什么美味,椒江城靠海,饭桌上大多以海鲜为主,收拾海鲜可不容易,要提前好久做准备。
周跃问陈妙妙:“你家是自己做饭,还是去饭店吃啊?”
陈妙妙昂起头:“我家定了勇记的包厢,我们今晚的年夜饭在勇记吃!”
勇记是从这座城市走出的最有名的餐厅,就算有人没听过椒江这座小城,也肯定听过勇记餐厅的大名。它在沪市都有一席之地,还拿过米其林的好几颗星星呢。和它的质量相符的是它的价位,人均过千,绝对不是一般人消费的起。
“哇塞,你居然能订到勇记的包厢,我爸爸上个月打电话过去,店里说连大厅的桌子都没有了。”
“那是当然!”陈妙妙得意地炫耀,“勇记太难订了,我妈还是托了关系,提前四个月就订下了呢。”
她的话引来了周围同学的惊叹。大家都知道陈妙妙家有钱,要不然上次也不会邀请一群同学去家里摘橘子。不过,勇记的人均消费实在太贵了,陈妙妙一家人去勇记吃年夜饭,估计一顿饭就要花上几万元吧。
要是放到以前,陆平可能还会羡慕她的奢侈,但现在的陆平可是见多识广的钮钴禄平平了,毕竟陈妙妙再有钱,也不可能比沈雨泽更有钱了。
陆平收拾好书包,和陈妙妙道别:“妙妙,新年快乐,咱们明天见!”
校长不做人,新年三天居然不放假要补课。
陈妙妙说:“什么明天见?应该是明年见!”
“对对对,明年见!”陆平把书包放背上一甩,急匆匆地和她挥手道别。
陈妙妙看着他眨眼间就消失的背影,低声碎碎念:“怎么跑的这么快?我还想问问他关于沈雨泽的事情呢……”
被她念叨的陆平在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以为自己着凉了,很认真地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路上到处都是急着回家的人,车子堵成了一锅粥。原本从南岸到北岸的公交车只需要四十分钟,但今天陆平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家里人都吃过午饭了,今天安安学校没课,乖乖待在一楼看书,见哥哥回来了,她从厨房里端出特地为他留的剩饭,放在微波炉里叮了几分钟,让哥哥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安安真懂事。”陆平奖励妹妹两块钱零花钱,匆匆扒了几口午饭。
随便吃了些东西垫肚子后,陆平就要帮爸妈准备过节的东西了。
虽然前不久刚过了冬祭,但谢年时该守的礼,一点也也不能少。在他们当地,谢年必不可少的就是三牲福礼与鱼鲞。
三牲就是猪、公鸡、与鲜鱼,讲究的人家会买一整只猪头,猪嘴巴里还要叼着猪尾巴,若想从简,猪头也可以用一整条肥五花肉代替。陆爸陆妈不擅长做猪头肉,干脆每年都用五花肉,这样仪式结束后,正好可以做成梅干菜扣肉,一点也不浪费。
鱼鲞指的是晾晒的鱼干,椒江临海,沿着海岸线有不少渔村和小岛,许多人家以打渔为生。一进入秋季,家家户户都在屋前房后竖起晒鱼网,把新鲜打捞上来的鱼从正中抛开,再用白酒和盐腌渍入味,然后就可以晾在晒网上,等待阳光与海风带走它们的水分。这样制成的鱼鲞,可以保存好几个月。吃的时候不需要再加其他调味料,与葱姜一起上锅蒸熟,鲜咸适口,最适合佐酒或者伴粥。
椒江是一座离不开糯叽叽年糕的城市,除了三牲与鱼鲞以外,供桌上当然也会有年糕的身影。传统的谢年松糕一般是红色的,制作时混上红糖,加上红枣、桂花和枸杞,切成一个个方块形状。陆家的年糕都是自己做的,捣年糕时,安安馋的直流口水,陆平趁着爸妈不注意,掩护她让她提前偷吃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