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珣举起两只手,后退了两步,在对方发言之前态度良好地承认错误:“我以为我们相处得不错,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我道歉。”
表过这样的态,陆荷阳也不好再生气,毕竟昨晚,他自己也没顾及分寸。他愠怒的表情敛了敛,沉默地划着水朝池边的台阶走去。
傅珣率先走到池壁边靠着,用双肘撑着地面,一口气喝干了菠萝饮,将自己撑上岸后,又伸手去拉陆荷阳。
可对方并不领情,陆荷阳兀自避开那只手,自己顺着栏杆,上到地面上,湿漉漉的身体像是灌满了铅,沉重地近乎失控。他捡起自己的短袖,蹒跚走进淋浴房里。
里面总共两间淋浴间,只剩一间淋浴间的门开着,他走进去正要关门,伸进来一只手。在他迟疑的间隙,一个人影挤进来,然后利落地关门落锁。
“傅珣你……”
水流激烈地拍打在陆荷阳的身体和瓷砖上,他立刻扯下一旁挂的浴巾围在腰间。热气砰然腾起,眼前一片氤氲。
“嘘。”傅珣做了个手势,“小点声,隔壁有人。”
仿佛冥冥中印证傅珣的说辞,隔壁淋浴间里的男人突然开始自得其乐地哼唱歌曲,封闭的空间自带混响,让这含混的跑调歌声清晰地回荡在整座淋浴房里。
陆荷阳只得噤声。但淋浴间太挤了,本来也只容得下一个人转身,现下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赤裸相对,实在难堪。他简单冲洗了一下,便要立刻开门出去。
“帮我打沐浴露。”傅珣用气音说,随即背转身,手臂向后,递过去一瓶。
就傅珣的体格来说,将沐浴露在宽阔的后背上抹匀确实不太容易。
陆荷阳抬眸斜乜他一眼,停了两秒,然后果断接过沐浴露,心无旁骛地在掌心搓出细密泡沫,在对方的后背上敷衍地游走。
那里的肌肉很结实,多一丝赘肉都没有,两块斜方肌中间是一道浅浅沟壑,为脊椎留下空间。泡沫盖上去,将那块胎记一并模糊。
清新的花香泛起,水流将沐浴露冲洗干净的同时也飞溅着沾上陆荷阳的皮肤,刚刚算是白洗了。
陆荷阳站在花洒下仰起脸,背对着傅珣又冲洗一遍身上滑腻的部分。
浑然不觉傅珣红着眼,在身后危险地凝视,喉结滚动,紧盯他带着吻痕的后背,一双突出翕动的蝴蝶骨,和恰能盈下一指的明显的腰窝,以及松垮潮湿、摇摇欲坠的浴巾下掩藏的……
“哥。”傅珣的声音有点抖,加之刻意压低,被热气熏得失真。
下一刻,他忍无可忍地用胸膛抵着他的后背,将他狠狠摁在墙上,陆荷阳张开嘴唇,大口呼吸着灼热潮湿又芬芳的空气,手指用力撑住墙壁,拱起浸得泛红的指节。
“再给我一次。”
这一次,结束得算是比以往要快。
傅珣抱着点到即止的心态,且隔壁淋浴间进进出出的动静让陆荷阳不得不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尽快完成这一切。
筋疲力竭的陆荷阳拒绝了吃午饭的邀请,讨回自己的房卡,将自己关进房间休息。直到晚饭时,才饥肠辘辘地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的天有些阴沉,乌青色的云镶嵌在深黑的天空中,与海平面几乎连成一线,加之有暮色的加持,让陆荷阳对时间的判断错乱,一度以为已经过了九点,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腕表才发觉,不过才七点半而已。划开手机,是傅珣发来的未读消息,让他起床后到中餐厅吃晚饭。
海上的阴天,夜风呼啸,温度降下去不少,除了遥远航船的零星灯火,一颗星子也无。他特地加穿了一件大衣和薄羊绒高领衫,可一旦走到甲板上,还是被呼啸的风呛得哽了一下。直到踏进灯火明亮的餐厅后,这才感到手脚缓慢回温。
傅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眉间蹙起淡淡的褶皱,抚不平似的愁容。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和一个笔记本电脑,手指在上面不时敲击,大约是在聚精会神地办公,极度专注的气质凸显了他身上除去玩世不恭以外的另一面,更显得成熟而迷人。
陆荷阳停步原地,静静欣赏了他一会,直到走近拉开座椅,傅珣才恍然察觉。他迅速点击了几个按键,合上笔记本电脑。杯中的咖啡剩余个底,已经凉透了,精致的拉花也早已不成形。
傅珣抬手,勾了勾食指中指,招呼侍者来点菜。
陆荷阳兴致缺缺,任凭傅珣随便点了几道菜。这次特意交代忌口,避免再发生意外。
一道刺目的闪电倏地划破天际,陆荷阳转头看向窗外,巨大的裂隙从高空一直绵延至远处的海面之上,像是一柄刺破深渊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