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做错了事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包括李泽。阮成杰有今天确实是他的责任,所以阮成杰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他也必须跟他一起承受。他柯明轩没有那么大度,也没有那么善良,如果他放过阮成杰,就是对不起此刻还在大洋彼岸等着做开颅手术的边以秋。这个生意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而不划算的生意,柯大少爷从来不做。
柯明轩态度强硬,李泽知道自己没法说动他,只能起身告辞。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他是柯明轩,也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可是不来走这一遭,又怎么能够甘心?哪怕希望渺茫,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阮成杰去死。
李泽走出和晟大楼,盛夏明亮的日光晃得他有些眼花。他沉默着坐上等在外面的车,司机问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李泽愣了好半天才说:“回去吧。”
柯明轩说得对,阮成杰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自己也需要为这么多年对他的过度保护付出代价。阮成杰坐牢,他给他送饭;阮成杰死了,他替他收尸。他能做的,无非也只能如此了。
晚上跟边以秋通电话,柯明轩把今天李泽来找他的事说了。
边老大坐在老美的高级病房里一边咔嚓咔嚓啃着苹果,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柯明轩说:“我拒绝了。”
边以秋说:“干得好。来,边大爷奖励你。”
说完这话,边以秋就十分不要脸地当着左诚何叙的面,对着话筒用力亲了一口。故意拖长的尾音带着荡漾的波浪号,结结实实喂了两个手下一嘴狗粮。
柯明轩被这个奖励乐得不行,靠着床头问:“要是我答应他了呢?”
边老大回答得毫不犹豫:“那我只能让你滚蛋,自己回来解决了。”
这个后果真是太严重了。柯明轩心想,还好他没答应。
要边以秋这人以德报怨,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从小到大的处事法则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从来没有谁惹了他还能全身退的道理。那个毒贩就是最好的例子——听法医说,那个毒贩死得相当凄惨。肋骨断了三根,内脏被踹得大出血,手骨和胫骨断裂,脖子更是被边以秋整个拧了一圈,当场气绝身亡。
所以把阮成杰交给他堂弟,已经算对他相当仁慈了。李泽应该感谢他。
柯明轩问他美国的医院怎么样,边以秋说太好了,每天来打针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护士看他的眼睛都在发光,那小腰小屁股一看就知道在床上有多带劲。
左诚何叙一脸懵逼,默默对望,眼底都闪着同一个疑问:每天来打针的那个护士不是位丰满圆润的美貌女士么?什么时候变成男的了?
柯明轩听到他的描述,带笑的俊脸十分配合地沉了下来:“边以秋,你他妈给我老实点。”
边老大假模假式打着哈哈,右手一抬,将啃完的苹果核准确无误扔进了病床对面的垃圾桶。
“哎呀,小帅哥来打针了,我先挂了啊。”
柯明轩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都差点儿气笑了。
其实在边以秋入院的头一天,所有医护人员的资料就已经传到了他的邮箱里,年龄、性别、资历、工作年限以及照片,一项不落,清清楚楚。当然,他原本的目的只是想确定整个医护团队的资质,以保证手术的成功率,没想到这二货居然蠢得如此可爱,简直让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将他按在病床上,好好问问他,哪里来的金发碧眼小帅哥?
周末,陈菲从京城回到Z市,柯明轩亲自开车去机场接她。打扮利落的陈菲拖着行李箱,戴着大墨镜,气场十足地从航站楼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等候多时的柯少爷。
两人友好地短暂拥抱了一下,柯明轩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带着她往停车场走。
上了车,陈菲摘下墨镜,边系安全带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柯明轩打火将车缓缓开出去,不紧不慢地说:“我这不是在等你回来吗?”
陈菲抱歉地笑了笑:“这次在京里确实耽误得有点久,奥兹在北方的市场才刚刚打开,实在抽不开身。而且你知道,我爸妈那边也很麻烦。”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这次的事,全靠你在旁边斡旋。不然我爸就算有再大的面子,陈部长那边也不会这么快松口。”柯明轩边说边转头看了看他,真心诚意地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