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欢的就是下了晚自习挂着耳机骑车穿过满是槐花的大街,树梢上挂满白色和紫色的花串,走在其中会感到心被充盈起来,少年罗羽钦自作主张把这种感觉定义为幸福。
真的,在那样的夏夜里穿梭几天,他甚至变得爱笑。
同学们喜欢找他抄作业,抽屉里的情书没断过。简单的发型,干净的脸,挺拔的身量,十七岁的罗羽钦是少年最标准的具象。
直到爷爷去世,老爷子两袖清风,家底没多少,却还是最爱自己的孩子,罗逸轩继承了所有遗产。
罗羽钦觉得可以理解,父母肯定最爱最爱自己的孩子,也接受了只有罗逸轩是例外这个事实。
忙于温饱和挣学费的日子里,充满花香的夏夜变成燥热漫长的普通夏天,音乐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奢侈品。
他没有家,奔波就没有终点。
醒来之后,头和身体都很痛,后来在医生的只言片语中断断续续知道了自己失去了什么,他没有埋怨,只觉得迷茫。像在真空中醒来,大脑都变迟钝了。
住院的时候幻想过罗逸轩会觉得愧疚,从而会给他一点补偿,他的要求很低,如果只是以父亲的角色陪他吃一顿饭的话,也可以。
但是没有,罗逸轩的秘书在他出院之后安排他进了一家子公司,他突然觉得没意思。
他喜欢看悲剧,看男人女人追逐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大声歌颂,倾其一生去追求,到最后两手空空。这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不那么可怜。
今晚却不同,开着车窗户,他又闻到了久违的花香。这次他有了目的地,念筝说好了会等着他。
回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玫瑰园的门灯亮着,台阶上坐着的人身穿棉布睡衣,下巴搁在膝盖上,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