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一直把夜间进入各房间的怪物当成是这梦境中的无关人员。
什么叫无关人员呢?就好比游戏中那些被派来渲染恐怖氛围、让电脑前玩家猝不及防吓一跳的闪现鬼,实则往往只会在某阶段出现一次,和大致剧情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一旦把这怪物和剧情联系起来的话,其实它恐怕和他的“好闺蜜”能挂上钩。
“之前波伊尔提过雪莱不想让我这个‘好朋友’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她变丑了,所以才不愿意让我见?”
关渝舟嗯了一声:“应该是的。”
“那到底为什么她变丑了?波伊尔爱而不得,所以她就被毁容了?”
“变丑的原因不一定是毁容。”关渝舟纠正他,“你还是没法将线索连通在一起。”
夏濯皱着脸,像是不满他的后半句话,又像是在反思他话中的意思,“既然新娘能有一个参与者和一个原住民,那会不会其他身份也能和原住民并存?”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就目前来讲几率不大,近乎为零。”
“为什么?如果原本那东西就苟延残喘地藏在花瓶里呢?”
“你把它想的太复杂了,关于它的身份其实没这么难猜。”关渝舟摇首,随后反问他:“人在什么时候会急着找一个替身?栾萦雪的纸条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新娘和她的备选人只会活一个。”
他的提示到此为止,剩下的他希望夏濯自己能想全。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要替身?这个问题上个梦境他们刚遇到过一次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人会急于找一个人顶命。
这就像是那些在把霉运转到纸钱或者是宝物身上,随后随手丢到陌生人面前,等待别人捡走沾了霉运的东西,就能将这份灾祸从自己身上化解的道理一样。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她才会丢下那么一张求救的纸条。”
夏濯想到了几次满是血的花瓶四周,又想到了那些拖拽似爬行过的痕迹,包括出现在304房里足以让成年人死于失血过多的血泊。
“所以夜里到处乱窜的那个怪物其实就是雪莱?”
关渝舟轻轻点了下头。
夏濯明白了:“那些器皿里的手脚的确是从她身上砍下来的,她身上有伤不能出行,必须依靠波伊尔才能续命……之前我们猜测过雪莱被迫要和波伊尔结婚吧?她很可能只是为了哄住波伊尔替她料理后事,并不是真情实意的,答应后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逃跑。首富被杀的原因你不是说不知道吗?是不是就是因为雪莱还想着和他双宿双飞?但是波伊尔为她杀了人,他孤注一掷,所以干脆砍断了她的四肢,把她关起来,直到婚礼真正举办的那天……”
“嗯。”关渝舟伸手,将那张写着求救信号的纸重新展开。
夏濯头疼地和他朝楼上走,“说要救,可怎么救啊?”
关渝舟一时没有回答,直到回了房间坐下后才重新开口:“我们手中的线索还不够,如果不是落在别人手里,那就是还留在四楼。”
夏濯疑惑:“为什么所有参与者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开个会?人多力量大不是嘛,一群人思考总比两三个分别思考要好得多吧?”
“没用的。”
关渝舟摇了摇头,“生与死、利与弊之间,人和人的信任早就被打磨没了。大家都萍水相逢不知深浅,谁知道身边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陷害或者利用都会是非常锋利的刀刃。你要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最终奖励丰厚的个人战游戏,而所有进来的人都早已孤注一掷,他们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夏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关渝舟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眉头平整语气清淡,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世间的百态炎凉。
这副模样让夏濯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追问一句:“包括你吗?”
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吗?
关渝舟唇紧绷成一条线,嘴角下陷着,毫不犹豫地果断答了:“是,我也是其中一人。”
夏濯对他这个回答并不觉得意外。
关渝舟给他的感觉很温柔,但他察觉出这种温柔并不是来自于对方的性格。他从心里笃定关渝舟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可他又潜意识里从未感受到危险。
夏濯想,或许这是一种雏鸟情节,他进来这里后遇到的、护他的、对他好的第一人都是关渝舟,所以他生不出任何对对方的抵触,不知什么时候就完全信任了。
哪怕当初关渝舟不说要他信,他也会信的。
“那也包括我咯?”
关渝舟依旧专注地看向他,唇缝略有松迹,“只要你需要,那我就会成为你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