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渝舟等他情绪稳定,缓缓松开了手。他拇指和食指拼出一个方形,将夏濯框在其中,闭上一只眼睛慢慢复述道:“看镜头,看我。”
“不对。”夏濯动了动唇,“你喊了名字,我记得你喊了谁的名字。”
那语气笃定得让人无法反驳,关渝舟哑了片刻,终是在夏濯毫不退让的态度下发出一声叹息。
“淼淼,看镜头……看我。”
“谁是淼淼?”夏濯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他的拇指。
关渝舟眼皮眨动一下,全身巍然不动。
他一直都没在夏濯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因为他怕这两个字会是点燃火山的那一点火星,因此刻意地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听了夏濯刚才说的话,胸口都被揪成了团,夏濯的手似乎并不是攥住了他的手指,而是直接抓住了他的心脏,那种小心翼翼抓住稻草的感觉让他喉咙哽塞。
他紧紧盯着夏濯,眼神却越来越热切:“你觉得呢?会是谁呢?为什么提到这个就哭了?”
夏濯这才察觉到自己紧张得浑身失去知觉一般,他迫切地想从关渝舟嘴里得到答案,以至于掉了泪都不知道。
他收了手抹了把眼泪,见关渝舟无动于衷地只看着他而没有作为,心里的委屈都要盛满了,有些凶地恶狠狠道:“我觉得我他妈就是!你要是说不对就等着我掐死你!”
他计划中并不该是这样的,他想着挑一个不错的气氛,和关渝舟坦诚地聊一聊这个问题。他可以装作不怎么在意,甚至是开几个小玩笑来套关渝舟的话,而不是这样表情扭曲地说脏话,更不该动不动就哭得不像样子。
可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他好几回想问关渝舟却又欲言又止的问题,终于在那一声叹息中化为一阵风,将紧闭的匣子掀开了一角。
他看到了铺满了枫叶的石板路,火红到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燃烧,也看见围着一条围巾的男人举着相机,站在一棵古树下单膝跪下。
淼淼,看镜头,看我。
低沉的声音像藏在深山里的古钟,嗡一下在耳畔盘旋扩散开。
两个还在象牙塔中的年轻人还未体会到社会的艰辛,拥抱住彼此就仿佛能顺着路走到永远,随着相机“咔嚓”一声,男人温柔的眉眼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这一幕烙在脑海中一样,泪腺被人拿针戳破了一般,夏濯眼泪止不住地噼里啪啦往下掉。他心想反正形象早就没了,开始变得羞愤又恼怒,于是边哭边骂上了:“混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还让我猜……明明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还说不认识,你是想撇清关系吗?!原来你就没喜欢过我是不是,你早点承认我不就不用这么害怕了?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一直都想知道的,可是我又害怕我猜的是错的,那样的话,猜错了的话……我又会觉得很迷茫了……”
说到最后还激动地打了个嗝。
关渝舟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怀里一带,环着他的腰将人拉到床上躺下。
夏濯也不要他,往旁边翻了个身紧紧抱住了被子,哼哼唧唧地埋怨:“你走开,我现在看到你就嫌烦……”
关渝舟撑着手臂,“真要我走开?”
夏濯埋着头嘟囔着骂道:“撒谎精,还说自己死了老婆。”
关渝舟玩笑的神色渐渐收了,他把人从被子里扒出来,给了他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只是双唇的接触便充盈着浓浓的怜惜和爱意,足以凝成可阻挡千军万马的依仗之盾。
“你这么聪明,不是都知道了吗?”
夏濯并未否认。
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可能早就死了,从他第一次离开梦境进入星海时。他像是一个无处安放的灵魂,没了躯壳,所以根本无处可回。
死亡的事实对他而言并不可怕,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感,他只是对那些遗失的未知数感到茫然和无助,所以他急需拼凑起残缺的碎片,也因此心愿便是恢复记忆。
神情放空时,他见鬼般听到关渝舟说:“都有夫妻之实了,你还不承认是我老婆吗?”
夏濯脸上一臊,刚想踹他一脚,指尖便碰上了冰凉的硬物。
关渝舟抓着他的手腕,引导他探进自己的衣服,触到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夏濯摸索着金属的轮廓,只一下就知道了它的真身一枚圆形的戒指。他有些想看戒指的模样,却又被抬着下巴咬住了唇,只能玩闹一样手指勾着圆环晃来晃去,甚至胡乱地摸索到禁区地带,让冰凉的链子一遍遍地紧贴男人灼烫的胸口划过。
这种蓄意行为让关渝舟的亲吻变得深而发狠,掠夺让夏濯渐渐感到晕眩,他紧紧抓着项链,也不知是想把人往自己这边拉扯还是想让他先停一停。等一吻结束,夏濯脸都红了,原本还算利落的发型也被弄得乱七八糟,软软地被困在手臂与床榻之间,丝毫没有挣扎拒绝的迹象,这种乖顺到似乎可以为所欲为的模样看得关渝舟呼吸粗了几分,明显还想有进一步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