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点要停下的趋势都没有,反而似是因为他的苏醒而滂大了起来。
这种叫嚣般的声音让他保持警戒,思绪飞快运转间他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被第一时间否决了,所有的原因都指向一点关渝舟不可能会留他一个人不管。
他该起来去找人,还是就这么躺着等待?
这两个选择突兀地跳出,夏濯皱着眉分析,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还没有弄清楚在他睡觉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略一思索,最终他撑着手臂,贴着墙坐直了身体。
这种环境下干躺着只会让自己逐渐慌张,为了避免这种没必要的负面情绪,更好的选择当然不是这般坐以待毙地守着。
到底该怎么做?如果是关渝舟的话……
正当他动起膝盖决定下床时,一阵风忽然冲撞进屋里,玻璃窗“嘭”地撞上木框,本该上锁的房门被这窜进房间的风推开了一道缝。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后的漆黑里,脚上所穿的拖鞋正是下午他在地毯上看见的属于胡子默的那双。
雨声远去了,四周只剩下他咚咚的心跳。
门外的人影没有动,像立体海报一样无声无息。夏濯盯着那个角落,恍惚间黑暗如深渊一样一点点地接近了。这似乎是顶灯要失效的前兆,黑暗对于参与者来说危害如同鬼魅,一旦被吞噬便凶多吉少,经过几次训练,习惯令他立刻去摸手腕上的光表,想要取一支手电筒出来。
对流的穿堂风卷着冰渣,房间的温度低如地窖。这也同样让头顶的灯受到影响,老化的电路承受不住低温的侵袭,啪地闪烁了一刹那。
这过程半秒都不到,夏濯甚至没有眨眼,门后的影子却消失了。
他不认为这是结束或者中场休息,紧接着,书柜旁的地板上出现了拖鞋的一角人影已经蛰伏在他的视觉死角后。他看不清那团影子是什么东西,没有校服的裙摆,也没有纤瘦的体型,像是一团空气操纵着拖鞋,带给人未知的恐惧。
无论何时何地,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玻璃窗被吹开的角度大了些,他没有贸然伸手关掉它,任由雨水随着风团打在他手背上。
时间无声流逝,直到头顶的灯再次熄灭。
夏濯之前还在奇怪关渝舟为什么能提前感受到危险状况的发生,但他现在明白了。
那种赤裸的恶意凝结成了一股寒气,虽然肉眼不可见,却牢牢地锁在了他的皮肤周围,就等一个松懈间拔出成千上万的尖刺扎入肌肤。
他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身体却已经先一步给出反应,压迫而至的危机感让他推上了手电筒的开关。
耳朵被尖利的东西划过,留下轻微刺痛。一束光从电筒顶端直射出,细小的灰尘颗粒被赋予了肉眼可见的轮廓,它们随着无数被风卷起的白纸翻腾而过。
那双拖鞋已经在灯熄灭时到了床边,上面并没有站着什么人,但围绕的纸张却像是涂抹了易燃物,在光照亮的瞬间被点燃。
灼热伴随着耀眼的火苗填满了整个潮湿的空间,翻腾的热浪烧断了悬在天花板上的上吊绳,落在了他的手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