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论程礼怎么努力,他的眼皮都像被粘住了一样根本无法睁开。他伸手想要摸一摸躺在自己身边的闻宣佑,却也无力动弹。
算了,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程礼无力地继续陷入深眠。
再一次恢复清醒是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当程礼费力地睁开酸困的眼睛,入目的便是一片虚无的白。
程礼微微动了动,想偏头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闻宣佑,可是刚刚一动就像牵引了身体深处的某个隐形开关一样,全身上下都剧烈的酸痛起来。
某些身体部位的异样感觉立刻唤醒了程礼关于那疯狂夜晚的所有回忆,闻宣佑摆弄着他的身体、给他的一切,都令他沉醉不愿醒。
“宣佑……”程礼张开嘴发声,但嗓子却嘶哑的根本说不出来话。
“哎,28床睁眼了,快叫朱医生来。”
程礼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了这句话,他费力地循声看去,居然看到一个身着护士服的年轻女护士正推着给病人输液的小推车站在自己身边,正扭头对身边的另一个护士说着什么。
护士?医院?
程礼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慢慢地接收信息、做出反应,难道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吗?那闻宣佑呢?他也来了吗?他怎么样了?
一想到闻宣佑很大可能也进了医院,程礼就没法淡定了,他近乎急切地扭头四看,发现自己所在的这间病房居然是个单人间,只有他这一张病床,根本就没有闻宣佑的影子。
“护、护士……”
程礼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腰像断了一样根本就坐不起来,于是便只好躺在原处尽量大声地对着护士叫喊:“闻……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哎呀,你别乱动。”小护士看到程礼一副挣扎欲起的样子,赶紧走到床边把他按下去,“这位病人你别乱动,你现在身体状况特别不好,浑身都是伤,千万不能乱动。你等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让医生看了之后再说。”
可是闻宣佑不在身边的认知让程礼心惊肉跳,又怎么可能会乖乖配合,他慌张地扯着小护士的衣摆,费力地从干涩发疼的嗓子里吐出并不清晰的字:“闻、宣、佑、在、哪……”
身体的极度虚弱、再加上连续数天都没有休息好,程礼的面颊瘦的棱角过分分明,赤红的双眸也因为突然地使力而越发充血凸出。
那小护士被这困兽一般的病人给吓坏了,别说回答程礼了,就连认真去听他说话都无法集中精神,只想着怎么朱医生和其他人怎么还不来。
就在小护士吃力地按着程礼、不让他下床乱跑乱动的时候,病房的门终于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和几个护士走了进来。
“朱医生……”小护士可算看到了救星,激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您快来看看这个病人吧,一醒来就疯了似的不知道在干嘛。”
朱医生快步上前,接过小护士的位置站在了程礼的床边,他从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然后利落地打开对准程礼的瞳孔开始检查。一面检查,嘴里还一面说着一系列的专业词汇给程礼的身体状况下着结论。
站在朱医生身后的护士立刻训练有素地拿着纸笔记录着,看程礼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老师上课教学用的样品。
程礼被那光晃的睁不开眼,他拼命挣扎着扭过头,大喊道:“闻宣佑在哪儿!让我见他!让我见他!”
人在极度愤怒和急躁的环境下力气大的惊人,朱医生按了几下没能按住,只能无奈地又从白大褂兜里又拿出一支镇静剂,单手弹开了盖子快速又准确地扎入了程礼的颈下动脉里。
“程助理,再睡一下吧。”朱医生居然道,“闻夫人待会儿就来了,我得在她到之前把你的体检报告给她。麻烦配合一下。”
随着脖颈处传来的额刺痛,程礼好不容易清醒的意志再一次变得混沌,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朱医生嗡动的嘴唇,愣愣地不愿相信。
闻夫人?朱医生?难道这里是庇佑医院?难道他和闻宣佑的事,被发现了?
……
程礼脑子里乱糟糟的,但镇静剂已经开始发挥了功效,他没能来得及好好思考目前的局面就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程礼陷入到了某个醒不来的可怕梦魇里,他梦到他跟闻宣佑的事情被闻夫人知道了,然后闻夫人便想尽了一切办法要拆散他们,而最糟糕、最可怕的是,他却找不到闻宣佑的人、连跟闻宣佑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独自面对所有的一切。
梦魇里,程礼一直在挣扎、在寻找闻宣佑,可无论他怎么跑、怎么努力都仿佛只能置身在黑暗的漩涡里,越陷越深、连闻宣佑的影子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