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岛上,宣佑和你……那个了之后,你们就都陷入了昏迷,多亏了从小看着宣佑长大的许伯和许嫂发现了异常打开房门,这才没有让事情发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你私自手术的事情已经被我上报到国家医疗平台,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任何一家医院接收你、为你进行此种手术了。”
“还有苏佳辰的事,你也好自为之。即使宣佑醒过来,替你求情,苏家也不会放任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beta如此侮辱、欺负自家的宝贝omega小儿子的,所以这场官司你吃定了。”
“你现在还平安无事地躺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院方经过检查,得出了你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任何外部的强力刺激都会对你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知会院方让你在这里躺到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你就立即出院,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程礼茫然地听着闻夫人的话,但却一点没有身陷麻烦、进退维谷的绝望,他脑子里唯一在乎的,还是能不能再见到闻宣佑这件事情。
“对不起。”程礼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所有的后果我都愿意承担,在上岛之前,我就已经设想过所有可能的后果,并且也清醒地考虑过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切。但是闻夫人,我求求您,让我见见宣佑,我、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我们之间是真心的,我对他……”
闻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倦了,她揉了揉眉心,沉声道:“程礼,看来你是真的还不明白,那我就索性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你跟宣佑,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没可能的。我不管宣佑跟你说过什么,他还那么年轻,自己都还没活明白,说过的话也自然可以不必负责。”
“认识你这么久,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识时务、懂分寸的好孩子。所以才会放心地让你去做宣佑的助理,照顾他的生活、辅佐他的工作。可是,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样的不自量力,去痴想着获得那些注定不可能会属于你的事情……和人。”
“现在事情搞成现在这种局面,我也很遗憾。宣佑身体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到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作为他的母亲,我实在没有办法再容许你靠近他的身边。所以,阿礼,等你出院之后就消失吧,消失在宣佑的生活里,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程礼静静地躺着,仿佛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活死人。
然而,闻夫人却还在继续。
“你对宣佑的这种感情,其实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是不会舍得让他在易感期里冒那么大风险、又遭那么大罪的。”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过的那般爱他,那你就应该让他去找一个相配的omega,让他可以标记、可以轻易地拥有后代,可以顺利地度过易感期。”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闻夫人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朱医生将负责你的治疗。等你可以出院的时候,就自己离开吧。”
闻夫人走后,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点滴滴落的点点声响和心脏监控设备工作的机械声。
程礼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闻夫人刚刚的一番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在意最后的那几句。
说他对闻宣佑的感情,根本不是喜欢,而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因为没有人会把真正喜欢的人放在一个危险的境地里。
这几句话反反复复地萦绕在程礼的脑中,甚至压过了闻夫人从此以后令他不准再见闻宣佑的那些话。
程礼有些茫然地想,不是喜欢吗?自己对闻宣佑的感情居然不是喜欢吗?这十年的感情不是喜欢吗?那种连呼吸都在想着对方的感情居然不是喜欢吗?
暗恋了一个人这么久,难道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了吗?
如果他对闻宣佑的这种感情都不是喜欢,那又是什么呢?真的就像闻夫人说的,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吗?难道他的心,已经在长达十年的求而不得里,变得疯魔、变得变态、变得神经质了吗?
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假装,那些因为对方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升入天堂或是直坠地狱的心情,那些极力隐藏的冲动全都变得可笑至极。
程礼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他感觉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过去十年里他曾经那么笃定、那么确信的感情,现如今却虚幻的就想一场短暂至极的、有笑有泪的梦境。
他的整个青春、他花了近乎一半人生苦苦追寻的、渴盼的回应跟感情,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悲至极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