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大多都已经开封过,那一大盒胃药更是没剩下几片。
在大城市里打拼的人,多少都有一些职业病,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年,江弛予就把自己的身体糟践成这个样子。
郁铎找药的几分钟里,江弛予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大概是今晚喝了太多的酒,胃病又发作了,不过他早就习以为常,就算不吃药,挺一挺也能过去。
毕竟有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么度过的。
酒精的作用下,江弛予昏昏欲睡,但无法忽视的疼痛又让他无法真正入眠。梦梦醒醒间,他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
江弛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了郁铎。
神经被醉意侵袭,很多下意识的反应无法用理智去掩饰。看见郁铎的瞬间,他的心里是欣喜的。
但这种高兴的情绪在他的心里仅仅停留了一瞬,很快又重归平静。
因为这五年里,他做过太多次这样的梦,梦里郁铎脸上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就好像自己也被他好好地爱着。
当然江弛予也有信以为真的时候,每当他想伸手去触碰,这个人就会马上消失不见。
今晚江弛予想让郁铎陪着自己久一点,于是他不敢再碰,只敢望着那道人影,低低地喊了一声:“哥。”
“嗯。”郁铎正在看盒子上的药品用量,回过神,应了一声。
“你回来啦?饿了吗,我起来给你煮宵夜。”江弛予真的醉迷糊了,已经分不清自己在现实还是梦境,梦里没有这五年的空缺,他们又回到了在棠村时最平凡的一夜,郁铎应酬回来,习惯性来到他的床前看一眼。
郁铎放下药盒,他不知道江弛予在梦里看见了什么,但无论在什么时候,江弛予的这声“哥”都让他无法招架。郁铎的心化进了一片云朵里,实实在在地软了下来,连鼻子也跟着一起泛酸。
他环过江弛予的肩,将他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先把药吃了。”
药是苦的,那个人的手是暖的,江弛予意识恍惚地想,今晚的这场梦还挺真实。
盯着江弛予乖乖吃完了药,郁铎又毫不见外地转进他的卧室,找了一张毛毯出来。郁铎带着毯子回来时,江弛予依旧一脸愣怔地在沙发坐着,看样子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别坐着,躺下会舒服点。”
郁铎来到江弛予身边坐下,刚将毛毯披在他的肩上,江弛予就突然往前一倒,扑进他的怀里。
郁铎被江弛予砸地整个人往后一仰,伸手扶住了他的腰,保持住了平衡:“耍酒疯呢,江弛予。”
江弛予没有回答,似是没有听见郁铎的话。
窗外寒风凛冽,在这样一个冬夜里,更加放大了人类趋光向暖的本能,郁铎舍不得将人推开。他用毛毯将自己和江弛予一起包起来,搂着江弛予,仰身靠在沙发扶手上。
郁铎稍微调整了姿势,让江弛予在他的怀里靠得更舒服些,一只手搂住江弛予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怀里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他才捏了捏江弛予的后颈,问道:“感觉好了点没?”
“难受。”江弛予扎在郁铎的怀里,闭着眼睛。
“知道难受就好,以后不能这样了。”郁铎耐心安抚着怀里的人,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郁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听杨幼筠说,你们明天要一起回一趟总公司?”
江弛予动了动脑袋,闷闷地“嗯”了一声。
“还回来吗?”一个不留神,郁铎就把萦绕在心里好几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不是他该问的,郁铎心里明白,不过话既然已出口就收不回来了,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反正江弛予现在醉成这样,明天未必记得。
江弛予没有回答郁铎他还回不回来,他和杨幼筠这么一去,前路未卜,谁也无法保证结局会是什么样。如果事情成了,杨幼筠入主瑰湖,他是有拥立之功的功臣。
若是败了…
若是败了,江弛予无论如何也不能允许自己再以丧家之犬的模样出现在郁铎面前。
“你这几年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过得很辛苦?”郁铎只当江弛予不想说,不再追问。他拉高了他身上的毯子,将人一股脑儿地包裹了起来,抱紧了一些。
郁铎又想起了柜子里的那一箱子药,安眠的、止痛的、醒酒的…若不是很艰辛,又怎么至于年纪轻轻就攒下一大堆毛病。
江弛予此刻的意志十分薄弱,思绪也很容易被牵着走,郁铎这么一问,许多零碎的画面就涌进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