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地,江弛予听见建哥的鼻子里冒出一声嗤笑。但江弛予这话并不是说给建哥听的,他转头看向建哥身边的手下,缓缓开口说道:“建哥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不是。你们确定要因为一时的义气,把自己下半生都搭上去么?”
小弟们面面相觑,到了这个时候还留在建哥身边的人,他们的忠心毋庸置疑。这些年轻人大多早早离家跟了建哥,是建哥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也是建哥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
他们之中大多没有上过几天学,从小就在江湖道义的熏陶下,被教育要忠于建哥,对他马首是瞻。
经过刚才在郁铎那边的一阵僵持,小弟们的心里打起了鼓,江弛予这么一问,他们更是有些犹豫。
这么多年来他们信奉的那套规矩义气,真的是正确的吗?
“建哥称霸城北几十年,这辈子该享受的荣华富贵,都享得差不多了,那你们呢?”江弛予见好几个人有些动摇,开始乘胜追击:“你们现在停手,到时我会替你们在警察面前说话。”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男孩,似是被江弛予说动,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朝大门外跑去。建哥见状,连忙出来拦住了他:“警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他只有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把他给我抓住!”
小弟们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的心里虽有顾虑,但最本能的反应还是听从建哥的命令,操起各自的武器,齐齐袭向江弛予。
江弛予挥棍格开一记直抽向他面门的铁棒,一场以一敌多的混战就这么开始了,江弛予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但刚才江弛予的几句话,已经在小弟们的心里埋下了顾虑,他们不想真的闹出什么好歹,也不敢使出全力,一时间也制服不了江弛予。
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一道尖利的警报声,随着第一声警笛划破夜空,越发密集的警报接连响起。霎时间,这座废弃的破砖厂仿佛已经被千军万马包围。
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是警察来了!
小弟们慌了神,顿时阵脚大乱,纷纷扔掉手里的刀枪棍棒,不敢再动弹。
建哥见自己的小弟如此靠不住,顿时急眼了,一把抢过小弟手里的匕首,转身朝江弛予飞扑而去。
可惜王建明长年吃喝嫖赌,又年纪一把,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举着匕首还没靠近江弛予,就连人带刀的,一起被江弛予放倒按在了地上。
建哥厉声咆哮:“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搭把手!”
刺耳的警报声中,小弟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一步。
江弛予夺过建哥手里的刀,冷声问:“郁铎在哪里。”
建哥不见棺材不落泪,笑道:“这会儿怕是已经化成灰了吧。”
“在哪里。”江弛予用刀抵住了王建明的脖子。
“怎么,你要为了他shā • rén不成?”王建明接触到江弛予的眼神,心中开始有些发慌。
“你以为我不敢吗?”江弛予手里的刀往下压了一寸,逼近王建明,眼中的森森寒意在疯狂蔓延:“如果他伤了一根手指头,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王建明打了个寒颤,这一刻他相信江弛予并不单单在威胁他,他说得出做得到。
眼看着刀刃要划破王建明的脖子,门外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生生中止了这一切。
不断有粉末从屋顶上掉落下来,整座厂房都跟着颤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厂房此刻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众人一脸惊恐地问:“什么东西爆炸了…”
“是砖窑爆炸了!是砖窑!”很快就有小弟反应了过来,砖窑废弃已久,各种设备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一定是窑里的煤尘引起了爆炸。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人大喊了一声:“快跑!”
砖窑爆炸通常不会只有一波,二次三次爆炸随时可能发生,不把整座窑子炸穿誓不罢休,这会儿小弟们再也顾不上建哥了,纷纷抱头四下逃窜。
而口口声声“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建哥,在面临死亡时,还是无法克服内心的恐惧。
王建明颤着声问江弛予:“你…你不走?”
“我可以陪你耗。”江弛予的瞳底像一湾死水,脸上却是笑的:“你不是正好不想活了么。”
“疯子,疯子!”
爆炸随时会再次发生,头顶上厂房即将崩塌,他的脖子上还抵着一把匕首,再加上江弛予这不死不休的架势,让王建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