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进食原始残暴,尸体瞬间四分五裂,那些怪物们争前恐后地进行抢夺,一些低等一些的怪物们则等在后面,等到前面的怪物们吃饱了,才凑上去将剩下的残肢吃掉。
当男人的头颅被怪物咬开脑浆流出时,即使是动手的周蕊都忍不住弯腰干呕。
那是让人类会脊背发凉浑身无力的场面,那位领主大人却淡漠地看着,他银白色的鳞片在逐渐升起的日光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像是锋利雪白的刀刃。
蔺绥吩咐根根抱着那个没了小腿的人跟上,根根十分听话,在看见一些人类还站着不动时,忍不住进行了催促。
怪物的语言周蕊和阿托他们听不懂,但却神奇地领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跟上,乔抿了抿唇,也跟上了。
“你这样不怕吓坏他们?”
燕秦一直在建筑上观察,在蔺绥回来时在他身侧询问。
就燕秦而言,这样的行为恐怕会让那些人对蔺绥保持很深的阴影,会下意识地觉得蔺绥不是自己的同族,以至于在后面很容易生出反叛之心,就像是蔺绥曾经和他列举出的情况一样。
有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由此可见人的排外之心,以及对于利益共同体的看重。
蔺绥这样,恐怕很难让领地的人从心里尊崇与忠诚于他。
“对于开拓者而言,仁慈不是必要的品质,某一种层面而言,恐惧也能保持绝对的忠诚。”
蔺绥才不在意底下的人是不是真的赞美他尊敬他,他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他只需要有人替他办事能够办好事情,那就足够了,他会用相对应的利益回报。
至于被人真正的崇敬,他可以冷酷的说,只要他给的利益足够,让所依附他的人感受到好处,不需要复杂的手段,都能让人对他进行歌颂,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在这一刻,燕秦几乎觉得眼前的人是野心与冰冷王权的化身,他更加确定了这个灵魂不是从前的那个人渣,毕竟那个人渣到不了这个高度,而这个人,燕秦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窥见他从前的几分荣光。
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哪怕是神明称谓也可以坦然接受,如同接受所谓‘受命于天’的人间帝王,心里却认为自己就是那片‘天’,有着引人追逐的恣肆狂妄。
燕秦不是一个善于仰望的人,事实上他并不喜欢屈居人下,他生来心高气傲,什么都喜欢做好,对于不喜欢的人不屑一顾,从未想过会对谁俯首称臣。
心脏血液急促的涌动,激发出人心里两种根本矛盾却又可以相融的情绪,征服与膜拜,掌控与尽忠。
如同那日他握住蔺绥的手腕舔舐他掌心的伤口,他既想这条蛇尾将他缠绕到哪怕窒息,又想抓住这条蛇尾剥开他的鳞片寻觅到他最柔软的部分。
矛盾交织的想法如同激昂的乐曲和色块斑斓的悬浮世界,在蔺绥再度开口时一切寂静无声,一切转为黑白。
蔺绥偏头看向燕秦:“不过相对的安抚也是必要的。”
“乐意为您效劳。”
燕秦学着外面那些人将右手放在心口微微鞠躬,看得出其中逗趣的成分。
燕秦没想过真的做蔺绥的奴隶,他认为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关系,不过在这个动作里,或多或少掺杂了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真心,或者说,心甘情愿的俯首。
周蕊他们忐忑地跟着怪物往前走,看不见其他怪物也看不见那位大人,周蕊发现那只抱着横亚的棕色怪物似乎听不懂他们说话,由是大着胆子和阿托大叔打听什么叫神明。
阿托将自己听来的传说告知她,周蕊点头,心里深以为然。
怪物本来就不可能听得懂他们说话,只有神明大人是例外。
走在最后的乔忍不住说:“这不过是一个被捏造出来的传说。”
如果乔知道《等待戈多》,他大概就可以用这个例子来举例了。
其实阿托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传说是被捏造的呢,他生活在本地部落中,部落被敌人攻占,他被卖去当奴隶,然后辗转逃亡,从老师那里学习了武器知识,然后遇见克雷娅成为她的伙伴。
他很早以前就不相信有神明行走的存在,如果有为什么不救救那么虔诚地相信着神明大人的部落呢,只是今天在看见那位大人时,封存已久的想法又再度复苏了,万一呢?
即使是虚妄,阿托也愿意去相信,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不相信的话,只会让生命更灰暗。
不过他不善和人辩驳,只是不悦地看了一眼乔,并没有多说什么。
周蕊撇嘴:“那又怎么样,我们相信就行了。”
周蕊从前对乔还有些好感,乔虽然是最晚加入小队的成员,但是他最聪明,他知道更多的事情,经常会说一些外面的趣事,身手也很不错,周蕊还想过等这个任务结束了就给他买东西追求他,但现在可没这个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