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给笑语多少,你怎么不问问笑语给我们多少?”阿公气得直拍栏杆,“你们结婚,买婚房,生孩子,哪次我们不肯掏钱?凯凯就算上不了贵族小学,婚房那个学区的小学不是也很好吗?那个时候亲家公摔断了腿,原来的房子又被规划拆迁,不先买这边能行吗?”
“什么先后,姓辛的那是外人,凯凯才是你黎家的亲孙子!”舅妈叉着腰骂,又转向黎女士,“你爱倒贴人家我不管,凭什么拿给我儿子的份献殷勤?当biǎo • zǐ还立牌坊是吧?”
舅舅骂她:“少说两句!”
黎女士冲上前,扬手扇了她一耳光,啪的一声,把她都给打愣了。
“你,你敢打我……岳明,你姐打我!”舅妈不可置信,气愤得脸都憋红了,一直没说话的舅舅却黑着脸说:“闭上你的臭嘴,丢人现眼。”
“岳明,你不用在那装好人,你老婆这些话,你也在心里憋很久了吧?”黎女士冷眼看着他,“你脑子不清楚,我告诉你。这套房子首付三十万,十万是我卖了以前的婚房付的,二十万是爸妈给的。这些年爸妈的饮食起居都是我照顾,每个月五千左右,我一个人养了七八年了。你结婚摆酒爸妈帮你花了五万,里面有我垫的三万,你的婚房首付二十五万是爸妈给的,里面也有我垫的七万五千块钱。你老婆坐月子,医院是我找的,营养餐我还帮着做了十几顿,你自己算算,谁贴谁的多!”
“本来想着都是一家人,还不还钱的都无所谓,我也不差那一点。”黎女士撸起袖子,摆出在商场上女老板的气场,一下就压住了弟弟弟妹一家,“既然你们不想和我当一家人,那就有骨气一点,趁早还钱。”
“还就还,有什么了不起的!凯凯我们走!”舅妈梗着脖子,恼羞成怒地拽着儿子下楼,拥挤之下差点碰到阿婆,于是黎女士又说:“我家都是老人,你小心一点,哪一个磕了碰了,你们全都给我去拘留所过年。”
舅妈脚步一滞,气急败坏地绕开人,下楼穿了鞋摔门而去。舅舅自觉理亏,也不敢多说话,含糊地说了一声“爸妈我走了”就匆匆离开。
大门一关,整个世界清净下来。老人们看着黎笑语,见她放下袖子,笑着说:“都下去看电视,马上就好吃饭了!”
“小鱼,是我们拖累你,害你和妮妮也受委屈。”奶奶抹着眼泪说。
“我没事!辛年是男孩子,这有什么的,是不是年年?”黎女士喊了一声,辛年才回过神,出声道:“,是,奶奶下去看电视吧,这里我会收拾的。”
长辈们慢慢下楼坐回沙发上,黎女士去厨房继续做饭了。辛年蹲下来捡碎了的相框,照片被塑封得很好,虽然掉出来但也没有破损,只是落上了玻璃渣。他把碎玻璃从照片上拂下去,一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一愣神的工夫,拇指指尖的血就快流到掌心了。
一阵一阵的刺痛唤醒了辛年的理智,他转头看了一圈,没看到医药箱,却见到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屏幕上的语音通话居然还在继续。辛年拿起耳机塞进耳朵里,听见向祺鑫有些焦急的声音:“年年?用扫把,别用手去收拾玻璃渣,听到没?”
“向祺鑫,我扎到手了。”辛年语气里的哭腔让对面一下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向祺鑫问:“疼不疼?”
辛年蹲在地上,抽纸擦着伤口流出的血,感觉指尖的刺痛像丢进油锅的火星,把整颗心的委屈和悲伤点得一发不可收拾。
“痛,很痛……”辛年在紧闭的房门里呜呜哭着,像只流浪的小狗。
晚上吃饭,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黎女士帮辛年处理了伤口,又弄干净地面,等老人都回去睡了,黎女士热了一杯牛奶,送到辛年房间:“妮妮,喝杯热牛奶,好早点睡觉。”
相框已经扔掉了,辛年在小心地擦拭照片,因为走了神,等母亲走到身边也没来得及收起来。
黎女士走过来,轻轻抚摸照片道:“明天去换一个新相框,好好裱起来放在桌子上。下次妈妈进来,不要藏照片了好不好?”
辛年小声说:“我怕你难过。”
“其实妈妈每次进来,看到你藏照片,心里更难过。”黎女士轻轻摸了摸辛年的头,“大家都要向前看的,爸爸是我们共同的美好回忆,应该想到就开心,而不是提都不敢提。”
“妈妈,你辛苦了。”辛年抱着黎女士说。
“妮妮乖,不管遇到什么事,做好自己该做的,问心无愧就好了。”黎女士温声道。
“嗯。”辛年用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