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松了口气,绷紧的背也微松。
梁瑄搁下手里的病历簿,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投入了沈珩的怀抱,坏心眼地往他鼻子下面蹭:“羡慕吗?”
沈珩拿了一条毛巾,搁在他微湿的发顶,轻轻地按揉,随口说道:“嗯。”
梁瑄舒服地窝在他怀里,眼眸微弯,人显得柔软又慵懒。
等到沈珩放下了毛巾,梁瑄顺势掀了半只眼,转身趴在床上,问道:“等今晚我给你擦擦身上,好不好?”
“今天下午,我请护工擦过了。”
“这样啊。”
“怎么?”
梁瑄撑着手臂,眼底似有遗憾:“想看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总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听话。我想,错过这次,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沈珩直直地看着梁瑄,过了片刻,他轻轻地展开手臂,声音低哑:“过来。”
梁瑄往前蹭了半个手肘的距离,把头轻靠在他胸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沈珩知道,梁瑄用这样的隐晦的方式,将残酷的事实温柔地摆在了他面前。
“病理活检,结果还是一样?”
“嗯。”
沈珩接过梁瑄递来的简易病理报告,看了很久,然后揉着梁瑄的后脑,像是安抚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猫。
半晌,他竟笑了:“这几周,你这样折腾,都没有恶化。梁瑄,我该说你幸运?”
梁瑄没料到沈珩是这样的反应,他怔怔抬头,轻声喊他:“沈珩...”
沈珩重又将目光投向那纸诊断,用手揉着指节,神情平静,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梁瑄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担忧,他刚想说话,沈珩却开了口。
“你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对吗?”
梁瑄垂下眼眸,顿了许久,才轻声道:“对不起。”
传统的手术加化疗,几乎给不了他任何希望。
而梁瑄这七年困在这滩烂泥里太久了,不想把最后的几个月也都浪费在医院里。
他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他没有权力给自己判处死刑。
“如果你希望我接受,那么我会接受手术,接受化疗。哪怕只有一点机会,我也会努力活着。”梁瑄郑重其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