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我看了眼自来水管,现在还是通的,可以用水,我们两个下午的重要事情就是把屋子打扫了一边,本来还不算热,这样一弄,汗水就往下淌,屋子里边边角角都得用抹布擦一下,不然到处都是灰尘。
陆桥呛咳了好几次,他捂着嘴,想要找个口罩出来,可惜我们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只能那一块破旧的布遮挡一下,他看着这块布问道:“左齐,这是你的衣服吗?果然你的衣服都是好闻的。”
“……干事,别废话。”我深深叹气,他真的应该庆幸不是生在了这个地方,不然就他这副德行,一天挨九顿,我说:“那个的确是衣服,但不是我的,是江一航的。”
他本来正神情陶醉地吸了两口,听到我这么说之后,脸色顿时变了,把这衣服要多远扔了多远,立刻在里面换了个抹布,然后谨慎地问我:“这个是谁的?”
“我的。”我说。
他这才松了口气,立刻沾水,继续擦地。
弄到半路的时候,大概是王伯告诉别人我回来了,有几个老人家都过来了,我平常虽然不怎么回来,但是每年逢年过节都会让小朱准备好东西,挨家挨户地去送。
“小齐啊,你回来啦?”年纪最大的是胡爷爷,以前我经常在他家蹭吃蹭喝,去年我让小朱去送了拜年礼物,然后小朱给我带回来不少菜和鸡蛋,说是胡爷爷硬要塞给她,让她带回来给我的。
我原想着能吃几顿无农药的蔬菜,谁知道跟江一航打架,那天是江一航生日,之前他说准备跟我一起过,我就给他准备了惊喜,让他过来,结果他说陪同学去看音乐会了,晚上同学喝多了,他就顺便配一下,送人回去。
反正那天,我一个人吃的蛋糕,我这人不怎么吃甜食,吃了两口也就腻了,放在那里,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我躺在沙发上,我吃的胃不舒服……后来也不记得因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那些用农家菜做的餐点被摔了一地,胡爷爷给我带的鸡蛋也碎了。
我其实平时在超市买的鸡蛋,价格也都不便宜,但是摔碎了就摔碎了,唯独这个,这个是老人家送我的,这个世界上,愿意送我东西,关心一下我的人已经不多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少,所以我是真的心疼这个鸡蛋,这个是老人家攒了很久都不舍得吃的。
那一次打的凶,我们两个双双挂彩进医院,其实我都已经习惯了,脾气不好,容易冲到一起,谁也不肯让步,最后一点点小矛盾就会引发很大的问题,。
“小齐,你爸爸妈妈最近怎么样啊?到城里住了,怎么还养瘦了?”胡爷爷年纪大了,九十多岁,快要到百岁了,他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晰,记忆还停留在很长时间以前,他问我:“爸爸妈妈是因为忙,不是因为不喜欢你,你住在城里,和他们好好说说话,他们会喜欢你的,小齐长得这么俊的年轻人,谁会不喜欢我们小齐?”
小时候我就是听着这话长大的,现在再听的时候,我已经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不需要靠着任何人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掉眼泪。
以前听老爷子说这话掉眼泪是因为我想爸妈,现在是因为他们,爱我的人真的不多了,走一个,就少一个。
好不容易把几个老人家送出门了,陆桥几乎累瘫了,他躺在床上,眼睛半阖,看起来是想要睡觉,我也不打扰他,开了一天的车又忙活了这么久,的确是累了。
外面的天还是亮着的,从我家这里能看到大坝上几个互相搀扶走动的身影。
我听到陆桥低语了几句,像极了梦话,但我什么也听不清楚,我只能看着这远处艳丽的夕阳,像是翻滚的火焰,在天际灼烧。
“每个人心里都有难以忘记的人和事情,齐哥,你可以做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吗?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上一次来的时候,带了江一航,那时候的事情和现在就像是历史重合了,只不过这次来的主角换成了陆桥,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江一航看着这个火烧云,拿着相机拍了好几张,我倒是随便他怎么拍。
也是在这里,他和我都觉得爱情就是这样,都觉得会一直走下去,至少那个时候的我以为这个就是定居,我们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会一直在一起。
但是事实证明,是我失算了。
刚刚还想着这个事情,我的手机就想起来了,万幸这次不是陌生号码,而是小朱的,只是我打开了电话,对面小朱的声音有些严肃,我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江先生一直在楼下守着,后来不知道从哪得知左总你和陆总去了老家,他现在也跟过去了,”小朱在电话里显然也很犯愁,他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