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知夏眼前逐渐看不清东西,脑里子响起各种声音,闪过无数片段,那些片段快要将他撕裂了,他抱着头蹲下,太痛了,胸口疼,太阳穴抽着疼,汤知夏冲出家门开着车逃离。
好乱。
混乱。
眼前的路长得没有尽头,路灯还是那么暗,两旁的榕树变成妖怪挥舞着长长的手臂追赶着汤知夏,汤知夏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可那段路没有尽头,汤知夏用力踩下油门往前冲,一道白光闪过,一声巨响,车子冒着烟停在一棵榕树下。
气球终于爆炸了。
汤知夏眼皮很重,天好像亮了,他看不见,只能听见液体滴到地上的声音,一滴一滴的,很慢,很慢。
是汽油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接近死亡的味道,确认后汤知夏握在方向盘的手垂了下去。
汤知夏飞不起来了,氢气球爆炸了,没气了,他只能随着风慢慢往前飘,风停了他就得停下来,好暗,好黑,照片中那个慈祥的女人出现了,她笑坐在缝纫机前替人改着衣服,唤道:“报完名了?饿不饿?锅里有两个玉米,还有绿豆汤。”
“妈,做煮的绿豆汤真好喝,又沙又绵。”
“别喝太多,喝了晚上吃不下饭了。”
很平常的晚饭,汤知夏吃了两大碗,边吃酸豆角肉沫配饭,边跟妈妈聊天,“妈,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你最近一直帮我出摊,暑假作业都没做,明天在家写作业吧。”
画面一转,学校门口,他见第一次见到了钟星惟,骄傲冷淡的钟星惟,他们第一次说话,汤知夏说:你好。
钟星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走了。
放学后赶去医院照顾妈妈,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真重啊,汤知夏想,怎么这么重的味道,又听到了一滴一滴的声音,这次的更轻,更有规律感。
有人在叫他,“知夏,汤知夏,汤知夏,快点醒过来!”
好吵。
汤知夏眼皮太重了,睁不开,但他听清楚了,是钟星惟的声音,他太吵了,脾气又不好,又难哄,再不睁眼汤知夏怕他会生气。
努力抬起眼皮,先看见的是医院的吊瓶架,架子上挂着好几瓶药水,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往下滴,汤知夏抬手,看着液体流进他体内。
钟星惟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好难看的一张脸,胡茬一层,眼眶凹下去,除了憔悴汤知夏找不到形容词形容他现在的样子,“你……好难看啊。”
嗓子好干,干到说话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