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抽噎着抬起头。
孟放看到这怂货鼻子下边亮晶晶的不明液体,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扯了两张纸巾就递了过去。
“别哭了,擦擦。”
林春晖不去理会这语气里的嫌弃,拿着纸巾就大力擤了一下鼻涕。
“你说的老谭是不是谭明铠。”
“对啊,你跟老谭什么关系?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孟放问。
“……没有什么关系,”林春晖声音如同蚊子哼哼。这可没说错,跟谭明铠有关系的是小煦。跟自己有关系的也是小煦。没有小煦,自己跟谭明铠根本不可能坐到一个桌子上吃饭。
“拉倒吧!没关系你俩在一块儿喝酒?”孟放睨了他一眼“要说关系一般吧,还交代我把你送回家,要说关系好吧,他怎么自己不送,把你一个人扔那儿?”
林春晖不想这人当面在这儿猜测他们本就不复杂的关系,抬眼看了看他,老老实实回答道:“他送我弟回去了。”
“哦!原来是一出保一弃一的负心大戏啊,啧啧啧,老谭果然渣男。”
林春晖再也听不下去这人的胡说八道,给了孟放一个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你这就走啦?你霸占了我的床一整晚,满床都是你的酒臭气,刚刚你那鼻涕说不定也蹭到上边了,你怎么赔我?”孟放连忙喊住他,似乎打定主意要为难他。
林春晖停住脚步,下意识抠了抠手心。他这会儿才意识到,不管对方多么讨厌,但终究是这个人收留了自己,自己也终究是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他缓缓地转过身,低着头嗫喏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帮你收拾。”
孟放看着这人伏低的姿态,心情好了不少,得意地扬起了头,默许了他的行为。
于是,整整两个小时,孟放头枕双臂,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个人在自己卧室和卫生间七进七出,扫地拖地,掀床单拆被罩枕罩,熨烫晾晒,最后甚至还拿鸡毛掸子拂了许久的窗台。
“我可以走了吗?”林春晖再三检查,确认已经帮他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小心翼翼地看着孟放,试探性地问道。
孟放说不出来什么为难的话了,只好摆摆手:“走吧走吧,我强留着你干什么。”然后在林春晖感激地离开了三分钟以后才想到: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算了,也没什么搭讪的必要。
林春晖出了门,对着地图找了半天才找到回家的路线,这人家里离自己家足足9公里!他换了3次公交和地铁,花费了80多分钟,才终于到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11点了,林春晖不确定弟弟有没有醒,于是直接拿出消防栓里藏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小小的两室一厅依然残留着一股酒味,林春晖打开窗户通风,接着进林秋煦屋里看看弟弟的状况。
门没锁,只是虚掩着,留着一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缝隙。
林春晖轻轻地推开,然后在原地面红耳赤。
床上是两张白花花的肉体,地上散落着两人的衬衫内裤和袜子,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况,两个人跟发疯一样扔了满地。屋里除了酒气还有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熏的林春晖心跳到仿佛在打擂。他哆哆嗦嗦地关上了门,声音轻到好像他刚做了贼。
还好此时没有树枝石子什么的踩着,像电视剧里一样。不然林春晖可能真的要钻地缝。
他脑子一锅浆糊似的,居然不受控地开始好奇到底是怎么做的……是对撸还是……不过还是及时打住,在脑子里狠狠立刻给了自己一耳光:想这干什么!跟你有屁的关系!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急匆匆地拿着钥匙出门买菜。
到了做午饭时间了。
回来的时侯,两个人已经起了,林秋煦在卫生间洗漱,谭明铠穿了件林秋煦的睡袍,正站在阳台举着手机发语音。
林春晖回来的时候,谭明铠没留意到,只是在认真地跟对面说着什么,语气满是警告。
说完就看到了刚进门大包小包的林春晖。
“你回来了。”谭明铠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嗯,买了点菜做饭。”林春晖回答。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昨天……你那个朋友把我带他家去了。”他不自觉地抠着手上的塑料袋子。
“嗯,我刚问过他了。你没事吧?”谭明铠的语气里有几分稍显真诚的关切,让林春晖心里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