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瑾立马停下,在原地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然后才走到姜芷芸身边,拉着姜芷芸的手撒娇:“娘,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你别生气。”
姜芷云叹口气:“你啊你,下次长点记性,翻过年就九岁了,到时再犯这种错,娘可不会再轻饶你。”
黎明瑾被养得好,皮肤白嫩,脸颊圆润,用他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姜芷芸对她撒娇,她哪里还狠得下心来说他。
黎明瑾见危机过去,他悄悄吐了吐小舌头,回想起刚才梦里那一幕,紧张地看着姜芷芸:“娘,等会儿你千万别出门,想走两步就在咱家院子里走走,别出院子!”
为了后期能够生产顺利,姜芷芸每天都会在饭后绕着黎家院子外面走几圈。
分家之后她不好去二房那边,她就在黎家院子的前门和后院来回转悠。
黎家背靠后山,位于上河村的边缘,前面靠近村中心的位置有不少人家修屋子,旁边却不怎么多。
黎老头的弟弟黎二爷的屋子就在黎家大院的左边靠后一些的位置,距离左厢不远,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没有其他人家。
在黎明瑾的梦里,等会儿黎家吃了早饭,姜芷芸会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过程中她脚下一打滑,肚子里的胎儿受到惊吓,早产了。
黎明瑾当时在屋子里背书没出去,他只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有些吵闹,是从他黎二叔公那边传过来的。
黎明瑾醒来的时候,姜芷芸已经送进了产房,一家人焦急地等在外面,就连今天不是沐修的黎成石都回来了。
姜芷芸看着黎明瑾那紧张的模样,问他:“瑾哥儿,你是不是又梦见了什么?”
黎明瑾其实对生产和早产没有明确的概念,他醒来的时候姜芷芸还没有开始生产,产房安安静静的,只是全家人都非常紧张,奶还在说什么早产不好,所以他才会在起床的时候特别急。
想了想,黎明瑾把梦里的内容对姜芷云说了出来:“我梦到娘出去散步……醒来之前,奶说娘是早产。”
“行,娘今天上午不出门,你也别过去,知道不。”姜芷芸嘱咐道。
既然二叔公那边有吵闹声,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瑾哥儿最好不要去凑热闹。
黎明瑾点头答应,现在天气冷了,他没以前那么喜欢出门,他今天上午本就准备在家背书。
姜芷芸在吃过了早饭之后果然没有出去,不过她单独找上了黎老太,把瑾哥儿的梦同她说了一下。
黎老头和黎二爷是亲兄弟,两家挨得这么近,那边出了事老黎家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照看一二。
姜芷芸在家安安静静地待着,做些简单的缝合活,拆了旧里衣给肚子里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准备尿片等等,几下工夫,她旁边的篓子里就堆满了拆下来的布料。
没过一会儿,黎二爷那边院子果然传来了动静,有一个妇人高声说着什么,隔着一段距离,姜芷芸没有听清。
她抬头看了眼在原地乖乖坐着一边背一边看三字经的黎明瑾,沉下心继续做活。
这时候,黎二爷家门口乱成了一团。
黎二爷的膝下共有一女两子,女儿是家中长女,出嫁前在上河村出了名的勤快,十二年前嫁到了隔壁村的梁家,这一次出事的就是这个出嫁女黎草叶。
梁家娶妻之前说得特别好,黎草叶真的嫁到梁家后,过的却是当牛做马的日子,家里家外的活全都她一个女人一把抓。
由于过度劳累,在第一次生产之后黎草叶没休息好落下病根,这十二年只得了梁秋生一个哥儿,梁家人因此一直特别嫌弃他们母子,不仅不乐意让黎草叶回娘家,还一年更甚一年地压榨她,让她干活。
昨下午,黎草叶外出干活的时候不知道是太饿了脚步发虚,还是一不小心没注意,踩滑了落到了水里。
这个时节的水冰凉刺骨,身子健康的人掉进去都得病一场,很何况身子本就虚的黎草叶。
梁家不仅不请郎中给黎草叶看一看,他们还认为黎草叶身上的衣服湿了,被别人看过她的身形是不守妇道,要休了她。
今天一大早,黎草叶就被梁家人用破衣服裹着放牛车上拉回黎二爷家。
此时,黎草叶发着热浑身无力,她唯一的哥儿梁秋生穿着破旧不合身的袄子,挨着他娘靠在牛车上,两只眼睛鼓鼓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充满了不安和害怕。
黎老太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牛车上的女人形容枯槁,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