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距离前滩村不是太远,路也简单,黎明才顶着大太阳一路走过去,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群像是村子的房舍,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歇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钱杏花正在一条小溪边洗李癞子和李癞子他娘的衣裳,大太阳就她一个人在小溪边洗衣裳,钱杏花只觉得自己被晒得头晕脑胀,她喘一口气抬头看看远方缓缓,刚巧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小孩朝着李家村的方向走来。
阳光太大了,钱杏花看不清那小孩长什么样,不过看他的身高她觉得同自家明才有些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继续低头洗衣裳,一会儿到了时间她如果没有回去,李家母子又要打她。
一个累得气喘吁吁地走路没有心思看其他,一个低着头快速洗衣裳,两人错过了第一次互相发现的机会,黎明才已经往李家村里面走了进去。
家家户户的这时候都闭紧了门窗,刚才吃饱了饭,外面太阳又那么大,出门就是找罪受,不如在家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黎明才连着走了好几户都没有找到人问路后,他开始着急了,纠结要不要敲门找人问问,这时候一个婶子到院子里倒水,看到了站在路上有些无措的黎明才,想了想笑着问他道:“你是外村的孩子吗,来我们李家村有什么事?”
黎明才看着这个婶子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他跑过去在对方的院门下站着:“我是过来找我娘的,我娘叫钱杏花,刚嫁过来不久,她现在在哪?”
虽然是问问题,但是黎明才的态度趾高气昂的,一点都没有问人是麻烦别人,应该要客气几分的想法。
这婶子懒得同黎明才一个小孩计较态度,只是听着他说是打听的哪户人家,皱了皱眉。
李癞子和他娘的名声在李家村不咋样,家里穷,人不勤快也不爱干净,虽然没有懒到不下地种菜的程度,但是他们家绝对是李家村对地里粮食最不上心的那几户人之一。
每年地里收上来的粮食交了税之后仅仅够他们自己吃喝,李癞子又不愿意在农闲的时候去外面找零工干,这么多年下来他们连重新起一栋新房子的钱都没有。
加上李癞子长得有些丑,尤其是头发,秃了好几块看着怪吓人的,所以他才打了这么多年光棍。今年李癞子总算娶上媳妇了,大家都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跑,被李癞子给抓了回来收拾了一顿最近老实了不少。
事情才过了没几天,眼下有一个小的过来要找李癞子的新媳妇,这婶子觉得李癞子家门外应该又能有好戏看了。
想了想,婶子对黎明才说:“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遇到最破的那个茅草土墙屋,应该就是你娘嫁过去的那户人家了,不知道你娘在不在家,你过去看看吧。”
给孩子指了路,这婶子就赶紧回屋去了,但是她到底有些心虚,琢磨着一会儿听到了动静就过去看看那孩子,别让人孩子在他们村里遭了李癞子欺负。
黎明才顺着婶子指的路走去,路过了几个在他看来不是很好的屋子后,惊讶地愣在原地,终于看到了今天过来之后看到的最烂的房子了,看着在屋顶随风飞舞的稻草,他觉得如果风大一些这些稻草说不准要被吹跑不少。
这时候,钱杏花差不多已经洗完了衣服,抱着洗衣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李癞子家走去,她的脚中秋那天被黎明才推到在地又扭到了,这一次恢复得很慢,这都第三天了还是肿得跟馒头一样大,走路干活都受限制。
钱杏花一直低着头走路,怕再踩到什么东西崴到脚,再一次错过了提前看到黎明才的机会,径直推开竹子做的、已经要掉不掉的院门,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去。
黎明才是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爆发了惊天尖叫:“娘!”
这一声尖叫声让钱杏花行走的动作一晃,装干净衣服的盆子应声落在地上,她转过惊喜又惊慌地看着黎明才,脑子里有着同钱老太差不多的疑惑,明才怎么会一个人找来?是不是他在家出事了?黎成力他们呢?
没等钱杏花开口,黎明才已经蹬蹬跑了过去,惊讶地看着有等于没有的竹篱笆:“娘,你咋就住在这种地方,这草棚子房在咱们村就是给牛或者鸡住的……”
钱杏花脸色一变:“明才,别说了!”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李癞子从房子里走出来,面色不善地看向他们,尤其是看着黎明才的眼神,阴沉沉的。
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李癞子现在肯定很不爽,这个茅草土墙房虽然确实非常破烂,但是好歹是李癞子和他娘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被人给说成牛或者鸡住的棚子,依着李癞子的脾气怕是要打人了,钱杏花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