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芸在大房和三房刚在县城买院子的时候让黎成石同黎老头和黎老太提过这个问题,当时他们两都不大乐意,而且他们那时候也要年轻一些,最后尊重他们的意思,继续留在村里。
到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家的想法、见识、身子都有了变化,估计再劝一次二老应该不会再那么坚定。
黎家这边的儿子媳妇们商量着把两位老人给接去县城长住的时候,白志文乘船回到了昌平县,他这一次回来同样带着一大牛车的年礼,回来之后的前几日过得和去年差不多。
有可能因为过了年就要到下一轮乡试了,县城的文人圈子比去年对白志文更热情了些,拉着白志文不停地说话,打听府城那边的情况,希望能从白志文嘴里知道一星半点明年乡试的消息。
事实上,白志文确实知道一点消息,比如说有哪些翰林官员有可能派到原汉省来主持乡试,这些官员喜好的文章类型等等。
这些消息当然不可能是白志文从学院那边得到的,是他和黎明德的老师章安浩在来信中隐晦提及了些。
别看这两年章安浩回京去了,可他对两个弟子的管教可是一点都没放松,通过来往信件布置题目,让弟子写了文章送到京城。
虽说这样的指导比之前见面更慢,但是也是有效果的,因为两弟子考中了秀才之后章安浩教他们的不再是怎么写文章,而是写文章的基调。
章安浩的格局比晋台书院的教谕高得多,在他的指导下,白志文和黎明德的进步很明显,在月试中屡屡出彩,从丙等评级稳步上升到了甲等。
通常来说,晋台书院的甲等秀才在乡试中只要没意外,那就是铁板钉钉的新晋举人,白志文和黎明德如今挺受书院教谕们重视的,学政都关心过他们的情况。
虽然老师说的同乡试有关的消息白志文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不过书院的同窗们整理收集的乡试消息就无所谓了,这些都是学政和教谕们默许了的。
这些昌平县的秀才们一个个听了白志文说的乡试信息后如获至宝,恨不得当场拿笔记录下来,生怕漏了哪个字让他们参加乡试的时候比别人差。
实际上,这些留在昌平县读书或者只去了州城读书,没有去府城晋台书院的秀才大都是天资不怎么样的,不然谁愿意放着夫子更好、消息更灵通的府城书院不去。
举人和秀才在身份上天差地别,要不然怎么会有穷秀才、富举人的说法,只要不是实在没希望的,基本都想着参加乡试搏一搏。
尽管他们考中举人的概率很低,却年年都参加乡试,是盼望着哪一次乡试的考官阅卷时手抖给他们通过了。
所以,当白志文无私地告诉了他们乡试的消息时,这些秀才们自然是感激不尽,总觉得自己通过乡试的可能好像提高了一点点。
白志文挺不喜欢这些秀才的,他们一个个不好生读书,想着靠走大运、歪门邪道通过科考,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就算通过了他们这样的也几乎不会为老百姓做事。
再说如今的科考经过多次变革,已经非常严苛了,不像前朝时那般混乱。
一位参加乡试的学子的答卷首先得要有两位副考官阅卷,只有两位副考官都觉得这个考生的答卷可以通过乡试,这份试卷才有可能到达主考官手上,由主考官最终判定能否通过。
想要期待着一共三位考官们阅卷的时候都看花眼给通过,可能性几乎没有,有这功夫不如好好钻研学问,或者好好想想怎么养家煳口,用自己的秀才身份让自己和家里人过得更好。
当然,这些话白志文就是心里想想,他在同县城的文人交流时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很平易近人。
文人圈子就这么大点,他一年也就只会回来一次,要是不同这群人说上几句,不知道这群人会在背后怎么说自己,到时牵连了娘、弟弟和瑾哥儿他们黎家就不好了。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没必要同这些人闹得不愉快,按照老师的说法,等他们以后步入官场,还有更多妖魔鬼怪要接触。
终于把县城的文人们给打发了之后,已经到年三十这天,白志文回到家帮着白姚氏收拾家里,现如今家里就他一个男人,有些活他用了一整天才做好,实在没有抽出空去找黎明瑾。
就算这时候心里想黎明瑾想得不行,白志文还是忍住了,拿出在府城买的宅子的图纸同白姚氏说起房子的事。
白姚氏捏着新宅子的图纸没看,忧心忡忡地问:“志文,之前你人在府城,有些话娘不好写在信里问你,你仔细同娘说说你的银钱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