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叶思楠,接着笑道:“但是,今日请诸位过来,并不是来看秦某谈婚论嫁,而是有一件大事要商议。”
见秦时如此亲和,下面一个面色黝黑的小伙子高声嚷嚷道:“秦哥,俺知道寨子有活要干,有事您吩咐,俺跟着你干!”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一愣,蒲扇大的手掌‘啪’的一下就拍在了小伙子伸长了的脖颈子上,清脆响亮,那黢黑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又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急忙转头看着秦时抱拳道:“秦小哥,家里的崽子不晓事,您别生气。”
秦时却摆了摆手道:“叔,这有什么,咱们民主的很,哪个都可以发言嘛。”
又看着那个小伙子,秦时似笑非笑地道:“你叫什么?”
小伙子也是个机灵的,虽然听不懂什么民主的词,大抵也知道这是个好话,连忙作了个别扭的揖,笑呵呵道:“秦哥,俺叫张大石,大伙儿都叫俺石头。哦,还有,俺和柱子哥是铁哥们儿。”
秦时想了想,道:“石头,你日后便和柱子跟着我做事,多跟着柱子学学。”
石头闻言激动的跳了起来,满面红光地对着秦时身边的柱子大声喊道:“柱子哥,俺和你一样了!俺和你一样了!”
柱子憨憨地笑了笑,朝他竖了个大拇哥儿。
嗬——这就跟着账房管事做事了?周围一群黑压压的大汉先是一愣,又齐刷刷转头满脸羡慕的看着石头他爹。
胡子拉碴的大汉显然是没有过如此风光的时刻,那张常年劳作的黑脸罕见地红了起来,神情不可思议之余又带着几分似是尝到了醇香浓郁的陈年老酒一般的陶醉。
看着许多羡慕的的眼神,秦时心中有了几分底,咳嗽一声拉回大家都视线,朗声道:“诸位,说回正事,如今黑风寨的情况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一个字,穷。
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地穷!
这几年天时不好,连带着收成也不好,寨子里有多少人一家老小吃不饱饭?”
众人闻言脸色都有些灰败,是啊,他们上一辈是山贼落户的,只能分到这么几块破地,天时稍有不好,整个寨子便跟着遭殃饿肚子。
有些单身汉还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吃饱也只饿他一人,裤腰带勒紧多喝点凉水也能撑过去。
可那些有家有口的怎么办,上有老下有小,半岁的娃娃连奶都没得喝,婆娘都是干瘪瘪的,哪有奶?那些娃娃又小又瘦,哪有一点健康的样子?若不是寨主夫人时常接济他们,早就饿死了……
秦时看着众人满脸颓丧,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又字字清晰地道:“是,咱们现在是穷,但咱们还要继续穷下去吗?
还要膝下儿女半夜饿得梗着脖子哭吗?
还要高堂父母宁愿饿着肚子,也要把半个窝头搁到明天,留给做事的人吃吗?
还要病了痛了,宁愿吃半灵不灵的土方子,也不敢去城里找大夫吗?
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别人能轻轻松松的就能吃饱,过年过节还能吃得上肉,咱们辛辛苦苦一年下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儿,却还是只能饿着肚子?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乌压压的大汉们都瞪大了红了一圈的眼睛,别人是人,活得好好的,他们难道就不是人?不配好好地活着?
秦时神情渐渐严肃,沉声道:“我知道寨子里上叔伯兄弟不想过这种没有奔头的如此,不想再穷下去。
但,该怎么做?
继续种田,只有死路一条,今日只是饿肚子,来年便要开始饿死人,大人、孩子、老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种田,慢慢地都要饿死!
不想死,就要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