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是个好人。”桌对面的庄淼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来，“庄焱承蒙您照顾了，林总。”
林蔚南怔了一下。至今为止他听过很多奉承的话，听过很多或真心或假意的评价，但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自从他踏入这行之后，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还剩一点良心的烂人”。
“谬赞了。”林蔚南苦笑一声，“我也是怕庄焱之后出什么麻烦。”
捧着茶杯的庄淼却是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知道您是真心对庄焱好，否则他也不会在提起您的时候，总是那么开心。”
“被老板PUA”的误会解开之后，庄焱在跟庄淼通电话的时候便时不时地提起林蔚南，一开始是为了告诉姐姐老板人很好、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后来就是纯粹地跟她分享自己对林蔚南的仰慕。
林蔚南执起茶杯的手一顿，问：“他跟你提过我啊。”
“是啊。”庄淼说，“庄焱这小子从小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怎么也藏不住情绪，总是忍不住要聊那个人的事。”
说完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用词不妥，赶紧纠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是指他对您的尊敬和仰慕！”
“嗯……我知道，没关系。”林蔚南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尴尬无比。
因为庄焱对他就是那种喜欢，但庄淼显然是不知道的。
说起来，庄焱的家人对同性恋是个什么态度还是个未知数呢。如果今后他真的会一直跟庄焱在一起的话，他们双方的家人肯定是必定要跨过去的坎。
林蔚南猜想，庄焱的父亲肯定是不会接受同性恋的，毕竟重男轻女的长辈都会希望儿子能够为家族传承香火，怎么可能会让儿子跟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男人在一起。至于庄淼的态度，就比较难以捉摸了。
林蔚南的思绪飘远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没必要去想这么遥远的事，毕竟他和庄焱眼下的状态并不算稳定。明明没有吵架，见面时也会亲亲抱抱，但林蔚南就是觉得，他和庄焱的关系不知道在哪一天就会崩塌掉。
好像还差一点什么。
“林总。”庄淼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我想问一下您，您知道庄焱剧组的工作什么时候能结束吗？我和爸好久没见他了，想让他元旦的时候回家来聚一聚，但是他说剧组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杀青。”
……嗯？
但是庄焱明明跟他说月底就能杀青，要回D市陪他过元旦来着？
想到这里，林蔚南恍然。庄焱在“与他过元旦”和“与家人过元旦”之间选择了他，所以才会这样对庄淼说。
这小子，倒是有点贼心。
林蔚南没忍住笑了一下，被庄淼问：“怎么了吗？”
“没事。”他顺着庄焱的意愿回答了庄淼，“可能要等元旦后才能结束了，没事，他拍完这部之后公司会给他放一段时间的假，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聚了。”
“被狗仔跟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处理的。”林蔚南道，“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一问你的意愿。”
“……我的意愿？”庄淼的眼神有点迷茫。
林蔚南点点头，继续道：“如果你愿意和丈夫离婚，那么我就会帮你。”
从庄淼之前所说的话来判断，她的丈夫邱岳辰绝不是个善茬，不管是对这对姐弟还是对鑫艺来说，都是一颗定时炸弹。林蔚南希望这颗炸弹最好是不要炸，所以打算先压一压相关的消息。但如果压不住，想让邱岳辰在“爆炸”的时候不伤到庄焱，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塑造成一个“绝对的恶人”。这样一来，不管邱岳辰之后怎样攀咬庄焱和庄淼，都会被当做是狗急跳墙，不会有人相信了。
可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庄淼同意离婚的基础上，如果庄淼犹犹豫豫、或者回护邱岳辰，事情就会变得很难办。
“现在这个时代，离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林蔚南温声劝说她，“庄焱已经出道了，之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工作，你们可以不必担心生活的问题。还有你的两个孩子，如果你想带着他们，我也会请最好的律师帮你打离婚官司，把两个孩子都争取过来。”
“你想想，既然他现在会动手打你，将来也总有一天会动手打孩子。”
庄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右手手掌搭上了左臂，大约是在隔着衣服摸自己手臂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