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似乎和店老板是旧识,熟稔地打了句招呼后便跟着进去洗头。
店里似乎只有老板一个人,只招呼了他一句随意坐以后便再没声音。贺璞宁环顾一圈,最后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翻着柜台上早已过期大半个月的新闻报纸。
幸好陈安没过多久便顶着毛巾走了出来,贺璞宁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听他和店主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店主透过镜子看了看坐在身后的贺璞宁,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抬眼问陈安:“朋友?”
陈安愣了片刻,最后含糊地“嗯”了一声,毛巾盖住大半张脸。
店主是个爱说话的自来熟,一张嘴絮絮叨叨地:“别看我这小店不起眼,回头客可不少。你看小陈,他就只找我!”
陈安哭笑不得应和他:“这不是我情况特殊,别人不好下手吗。”
他说完这句,却看见镜子里的人忽然抬起眼。
贺璞宁看着他湿漉漉的后脑勺,迟疑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倒是店主抢先答了话,带着点惊讶似的对他说,“小陈头上有伤口,一般理发师不会处理,所以总喜欢找我。别看我这店破,能把小陈头上的伤盖得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整个北京有这手艺的不出五个!”
“伤口?”贺璞宁皱起眉头,敏锐地抓住其中的字眼,“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胸口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涩,陈安垂下眼,浅浅地叹了口气,如同一阵轻风吹开了往事的尘埃。
“几年前得了一场病,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就开刀取出来了。”
他只寥寥几句便不愿再提,贺璞宁却不难想象这些字背后,藏着多少苦痛与艰难。
他喉咙微动,最后还是无言地收回眼神,只有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越收越紧。
剪完头发已是将近一个小时后,夜市的热闹开始褪去,两个人各怀心事,也没了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回家的路上,贺璞宁一直安静着。
直到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再又遇见一个红灯的空档,陈安冷不防听见他说:“因为这个欠的钱吗。”
“什么?”陈安一下子没听明白。
“头上的伤口。”
“……啊。”陈安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声。
印象里,陈安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日常总习惯性地微微驼着背,像是背着千斤重的担子似的。贺璞宁却从未细想过,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当时得的什么病?”贺璞宁又问。
“就……脑瘤,不过都好得差不多了。”陈安像是不愿回想起这个话题,“这两年一直体检复查,也再出什么事。就没想着跟你说。应该对工作没影响吧?这病不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