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秒都不想多站,等谭祁按下快门,走回办公桌说:“期中卷本来就不难,考高分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谢淮把屏风挪到之前的位置,从后面探头看他:“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考高分的。而且你知道嘛,杨文维当面表扬了我,还骂蒋社的基本功不如我扎实。当时他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
“不要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他还是不肯松口。
谢淮悻悻地收起借来的安塞腰鼓,把作业放到桌上,又说:“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今年合唱团的表演曲目以民乐为主,现在教了首藏语歌,郑老师问你能不能来帮忙。”
“她果然还是去找你了。”秦轶言在看他的作业,头也不抬地说。
“你既然会说藏语,这不就是举手之劳吗?”
但他似乎不想在同事面前提这件事,起身拍了下谢淮的肩:“出去说。”
窗外的风雪还在簌簌飘落,谢淮看着雾色朦胧的夜晚提议说:“那我们去雪地里走会儿吧,今天这场可是初雪。”
“幼稚。”秦轶言忍不住吐槽,但还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副手套揣进兜里,跟着他往屋外走去。
离开室内的暖气,北方的冬天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谢淮刚才还独自把屏风搬上五楼,突然觉得手腕有点疼,不停地低头哈热气。
独处时,秦轶言的态度似乎没有人前那么冷漠,余光捕捉到他冻得滋滋发抖的模样,取出手套递过去:“有伤还不知道保暖。”
“你不也没戴吗?”
“我又不怕冷。”他淡淡一语,“高原上长大的人,能和你一样?”
谢淮闻言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乖乖接过手套戴上。秦轶言并没有停下来等他,眼见落下了一段距离,他又赶紧追上去。
但结冰的雪地实在太滑了,他没注意脚下路况,踩在冰面上朝前飞扑过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好在秦轶言没有走远,转身揪住他的胳膊肘,谢淮顿时找到了救星,抱住他的手臂不放,还在嘴里气愤地骂人,像只被火烤焦屁股的猫咪。
不知怎么,这种局促不安又必须依赖自己的感觉给了秦轶言片刻的快感。他带谢淮走到一片还未铲过雪的地方,突然发问:“知道我们那边是怎么打雪仗的吗?”
“怎么打?”
“把你埋了。”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对准了谢淮的肩。他毫无防备地往后倒,重重摔进雪堆里,砸出一个人坑。
还没来得及喘气,秦轶言便就势半蹲在地,拉开他的羽绒服外套,往里面丢了团雪球。
“啊”谢淮冷得缩起脖子,发出凄惨的叫声。
“嘘。”秦轶言竖起食指抵住他的唇瓣,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情况,缓缓拨开他的衣领掐住脖子,“你不觉得在这种暴雪天里,很适合犯罪吗?”
他的手早就冻得冰凉,可本人仿佛沉浸在杀戮的喜悦中,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寒冷。谢淮被他摁在雪地里,艰难地吞口水。
喉结随着呼吸起伏,给了秦轶言他在紧张的信号。
“你不是吃药了吗?”半晌,谢淮支支吾吾地问。
“嗯?可是苯二氮卓好像控制不住我的病情了。”秦轶言为难地皱眉,咬着他的耳垂小声说,“我现在需要一种新药来排解负面情绪。”
“……”热浪和寒意在耳边交织缠绕,秦轶言缓慢抚摸着他的喉结,就像把玩着一颗毫无生命的手捻核桃。
谢淮很快冷静下来,坐在雪地里随他抚弄。两人僵持片刻,他终于喘上一口气,见缝插针地反问:“哦?那你现在把我弄死,不过是逞一时之快。”
他并非遇到所有事都会紧张得过度呼吸,秦轶言见状无趣地收手,半蹲在地上笑了笑:“不错,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语毕,他又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丢到谢淮身上:“这个就当做那天的赔礼吧。”
“什么?”周围光线晦俺,他没看清包装,还以为秦轶言丢了颗炸弹过来,吓得一蹦三丈高。
“是你喜欢的篮球手办。”秦轶言退后几步看他,“不过是盲盒,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谢淮这才长舒一口气,捡起宝贝手办飞快地拆开,对着路灯仔细查看。
“哇,真的是流川枫!”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激动摘下手套,摸了摸手中满载回忆的陶土,抬头问他,“多少钱?”
“喜欢就好。”秦轶言只是淡淡点头,“送你了。”
反正也是用奖学金买的。秦轶言想,国奖加上华构集团的助学金,一共六万元养只猫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