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公主点头苦笑,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正是如此,本来以为早已不在世间,却未曾想到对方还留下一丝骨血,如今正在江南林家。”
说到此处,昌邑公主一声轻叹,苏槿也跟着垂下眼帘笑容不见,苏家之人最重血亲,动血亲者,皆为仇敌。
而这也正是苏家,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资本。因此纵然从未见过面,苏槿心头仍是满满哀伤。
昌邑公主眼见着,苏槿眼眶又有些泛红,对方刚刚哭过,此时又怎舍得她再有半分难过。
当下强颜欢笑地说道:“好在的是,当年跟你叔祖一起失踪的女儿活了下来,后来下嫁江南林家。
开之散叶之下,你却是多了一位族兄,并一个侄女。”
苏槿听闻此言,微微颔首,听到侄女之言,到时让她眼神微微发亮,显是有些期待。
苏家秉信的,乃是古时血继之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是因此,苏家对于血脉有着接近偏执的保护欲。
因此纵然是姓氏不同,然只要内含苏家血脉,便是苏家该护该保之人。
“如今那位族兄可好?”苏槿轻声的询问,显然对于自己突然冒出的那位兄长,并未有任何的抵触。
“据我所知还好。”对于刚刚找回的家人,昌邑公主此时也了解不多,只是她想起对方的姻亲,未免有两分无奈。
只是既然已然找回,自不可,让血脉再流落江湖。
苏家自西晋而来,本是当时氏族避祸而生,一直秉承魏晋之风骨。
因此这么多年下来,纵然文武皆有发展,但仍旧保持着家族门风。苏家祖训有云,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且只许纳一人。
因此这么多年来,虽说发展出了九房,可仍旧人丁并不兴旺。
不过如此,却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苏家九房皆人瑞。
到了苏槿这一代,却是阳盛而阴衰,九房之中只有苏槿一个女孩。素日里难免让苏槿有些寂寥,如今听说自己竟多了个侄女,心头也是极为期待。
“如今侄女在何处?可是能将其带来京城?”这却是苏槿难得有些孩子气,她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错,当时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且慢慢听我说,不如先叫早膳。”昌邑公主打量下自己女儿,看对方已然无事,估算一下时间也差不多,便直接拉着苏槿先去吃饭。
苏家平素里早膳并不奢华,二人皆是食不言寝不语。一时用罢,苏槿这才又凑到母亲跟前。
昌邑公主知道她想问些什么,可此时偏偏想要逗弄她一番,拉着苏槿往车上走。
苏槿虽说心中着急,可是眼瞧着母亲这一般,显然是不想直说。
一时有些无奈,不过既然母亲逗她,就看两个人谁能忍得长。
昌邑公主瞧着自家女儿这副模样,眼神划过自得,不愧是她的女儿。
她似乎无意间说道:“豆蔻那丫头,今儿刘妈妈看着不对。
上前捂了头,这才知道竟然是有些发热。这蹄子也是作死,身上不爽了,竟还敢往你身边凑,这几日先让她出去,等到好了之后再说。”
她一边口中说着,仔细打量着女儿的脸色,见其仍旧是风淡云清的模样,这才将心头的疑惑放下。
“如今你身边缺不了使唤的,你却是看看,是让谁跟着?”这话却是带着试探,昌邑公主心知,豆蔻出的事情绝对不小,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查明,但女儿不喜欢对方这点可以肯定。
既如此,自不能让其再碍着女儿的眼。
本来正在伸手,让西流替自己整理大氅的苏槿微微一愣,随即她仿佛毫不在意地说道:“母亲随便再指个人过来就行,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昌邑公主点点头,这件事情女儿既然不打算指派人,想来就单纯的是,豆蔻做错了事情。
二人收拾停当,坐上朱轮大车,今日里她们出来的已然晚了,好在的是这并非是第一年,早有人准备好先行过去。
如今车中烧着细炭,一阵阵的暖意往苏槿脸上扑,不知何时胭脂染上脸颊,苏槿眉目柔和是极为的淡定。
“豆蔻那丫头出了什么事情。”昌邑公主到底是无法放弃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出口来。
她本是郡王之女,自幼被太后抚养长大,更是被封为公主后嫁给苏氏族长。
虽说极为聪慧,然而这么多年的娇宠下来,仍旧隐约地带着一份少有的天真。
苏槿听闻对方的疑问,含唇一笑,似是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