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闹事的人打发去整理狼狈的外表,闻锦终于坐回了还没动几口的饭菜前。
一直被宽大袖口遮掩的手中出现一只以雪白织锦为面的小巧的盒子。
小姑娘小心的打开了盒子。
与禅院直哉大脑的毛细血管中微不可见的黑色细丝状子蛊不同,盒子内部雪白柔软缎面上,形似蚕宝宝的母蛊乖乖的趴着。
它浑身洁白,闪着珍珠般的光泽,摸上去却并不坚硬,手感像是在摸凉凉的果冻。
盒子打开,原本乖乖趴着的母蛊感受到光与空气的流动,微微支起了脑袋。
闻锦小心翼翼的伸手戳了戳它,被戳的一歪后,辨认出小主人的母蛊欣喜的挨挨蹭蹭上来,脑袋努力往小主人的手底下放。
“辛苦啦——回去送你一瓶蜂蜜!”
闻言,白色的小东西蹭着更起劲了。
小姑娘表情淡定的收起了小锦盒。
这只小东西是妈妈给自己的,送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只是一枚小小的卵。它是在闻锦的洞天中被小精灵们照顾着孵化出来的。
按照妈妈所说,这小家伙的种族应该是纯肉食动物,而自己的这只——
是素食主义的。
除非真的饿到极致,否则绝对不会碰肉,相反对水果蔬菜倒是来者不拒。
洞天中有不少鲜花,在一次偶然的玩耍中它掉进了花苞里——第一次尝到蜂蜜的滋味,然后它对甜食的热衷便一发不可收拾。
喜欢甜食的素食主义母蛊……
“也许是变异了?或者是个其他什么生物的卵掉进蛊虫窝里了?不应该呀,卵的样子应该没错……先养养看吧,不是就炸着吃了吧,看上去白白嫩嫩的,蛋白质丰富。”
在小家伙的瑟瑟发抖中,闻妈妈仿佛长出了恶魔角,阴森森的这么说。
幸好,小家伙及时证明了自己是一只合格的母蛊——不过闻妈妈带来的阴影让它从此拒绝接近厨房。
小姑娘再次掏出小家伙戳了戳,将它戳的在织锦盒子中晕乎乎的翻了几个跟头后,才仿佛无事发生般的将小盒子连同其中的小东西送回了洞天。
你还记得你的种族是凶残的蛊虫嘛!?吃素就算了,每天撒娇卖萌打滚也太颠覆人设……不,虫设了吧!
拿起筷子,小姑娘顿了顿,又放下筷子站起身去找站在院门口没有跟进来的侍女们,
“姐姐们好,麻烦帮我热一下饭,都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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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哉丝毫没有察觉的身体中的异样,在侍女的引路下更换好备用衣物后,回到了热闹的前院。
在欢笑升平的前院,一众衣着光鲜讲究的访客中,坐在上首,松松垮垮披着外衫的禅院直毘人异常醒目。
庆生宴尚未开始,他已经不知喝下多少酒了,周身酒气呛人,不时有侍女上前替换下空酒瓶。
与周边人的寒暄中,他不时发出肆意爽快的大笑,手中举杯不断,说到兴起时不住的拍桌大笑。
禅院直哉臭着一张脸回来,一言不发的在父亲身边坐下。
明白儿子刚才去找五条悟,禅院直毘人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儿子挑了挑眉,嘴边的两缕胡须随着开口说话微颤,
“喏,你刚走五条悟就过来了。”
他伸手点了点聚集了许多人的地方,示意禅院直哉看去,
“既然不是挨了五条悟的揍,你换衣服干嘛?”
放荡不羁的老人满脸看热闹的兴奋,撑着膝头戏谑看着禅院直哉,
“总不能是被别人打了吧?”
禅院直毘人了解自家儿子那张臭嘴,他一张嘴没几个人不想揍他,不过碍于禅院家的地位和他本人不俗的实力,大多忍气吞声而已。
虽然禅院直哉是自己的儿子,但他更有可能是禅院家下一任家主。儿子的教育并不能完全由自己做主。
因此即使他不满意儿子某些地方,也不是他说要改就能改的。
他甚至乐于见到看到儿子吃瘪。
“老头子是老眼昏花了吗?”
禅院直哉阴沉着脸,对看热闹的禅院直毘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难道是我自己摔了一跤摔的要去换衣服吗?”
——他指的是在无数次被甩飞砸在地上后,被地面密布的石子划破皮的脸与手。在梳洗更衣时他在镜子中看见过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
等等——
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自己光洁的掌心。
禅院直哉非常确定,在不久之前,这里还被细碎微微渗血的划痕布满。
那么脸上……?
他一把夺过禅院直毘人手中盛满酒的陶瓷盏。清冽的酒水中,毫发无伤的脸倒映其中,随着酒水的晃动而微微变形。
怎么会这样!?
青色衣裙女童身影在脑海中浮现,乌黑瞳孔仿佛还在注视着自己。
……是她吗?这是什么能力!?
禅院直哉的脸色愈发阴翳,这算什么?打完再给自己治伤,这是在给自己施舍吗?他不稀罕!
“被谁泼东西在身上了吗?”
以为对方只是在讽刺自己,再者说对方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伤,不像是被打了的样子,禅院直毘人无趣的扭过身,嘀咕着。
“躲都躲不过去,你这身手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