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一天。
秀惪高中校门口正对一条驻扎许多饭店的街道。
早晨五点就开档，来吃饭的除了上班的，学生也不少，你总能在这些店里找到一两个熟悉的同学。
原枝也不例外。
他走进一家生煎店，跟老板要了十个生煎和一碗豆浆，老板招呼他随便找位子坐。
“拿着牌子，到时候我会找你的。”
老板说着不大地道的南山话，捞起滚水里的面，干净利落地装进碗里给原枝旁边的老板娘。
老板娘一手拿面，一手把座位牌递给原枝。
原枝手握写着42号的木牌，扫视嘈杂的店内。
首先能不能找到地方是个问题。
他往深处走，很快就在芸芸“高中生”中发现一位熟人。
此人歪斜脑袋靠着旁边的女生肩膀，头套连帽衫的帽子只露出了一个脸，应该是在聊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笑得很开心。
这不是……不对，不是“他”。
原枝想起一个人，不过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外貌是很相似，但那个人不可能聊天的时候笑到露出牙龈。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女性缘极差，怎么可能有女生跟他坐在一块。
好巧不巧，在原枝推断出人名同一时刻，那位正好抬头，先叫住了他：“原……枝？是吧，你是叫原枝吧？”如此明显的女声，再认错就是真的二。
“是，”原枝的手摩挲挂在胸口的校牌，走了过去，“没想到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啊，叶焄。”
叶焄浅浅笑了笑，摘下帽子，露出乌黑厚长的马尾，两根刘海须在耳前长长垂下。
原枝在扎辫子的西施犬身上看到过这种发型。
放下头发后再看，一点佘贺成的气质都没有了，就是笑容爽朗的叶焄。
“当然了，我每次找那个人不都得经过你那里吗？”叶焄笑嘻嘻地回答原枝的问题，又跟旁边的女生解释，“他跟我一个班的，就坐我弟弟前面。”
弟弟？原枝愣了一下。
叶焄身旁的女生反应却很平常，显然对这件事很了解，她扒拉自己的前刘海说：“哦，你那个双胞胎弟弟啊，听说他星期一校长讲话时摔倒了？低血糖是吧？”
叶焄遮着她的嘴巴，像是要密谋，但声音其实不小，原枝能听见：“什么低血糖啊，那都是我们班主任的对外的话术，其实是那傻子听睡着摔倒了。”
“啊？哈哈哈哈——睡着了？”女生遮着嘴笑不止，“感觉是你弟弟能做的事哈哈哈哈……”
原枝：“……”
他突然有点同情佘贺成了。
有叶焄这样反复鞭尸的人，说不定等佘贺成毕业了学校都还在传这件事。
不过一想到佘贺成之前变着法子嫌弃他菜，原本微弱的同情转瞬即逝，他甚至还想鼓掌叫好。
纯纯一个活该！
“你怎么还站着啊？”叶焄指着她们俩对面的空位，“一起坐呗，我们俩又不介意，不然也没位子了。”
旁边的女生点头：“是啊，坐呗。”
叶焄说的有理，其他桌都坐满了，只有这里有位子。
原枝不再犹豫，坐到她们对面，尴尬地道谢：“额，那谢谢了。”
“没事，”叶焄大方地摆手，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什么地身子超前探，“原枝你听说了吗，今天好像有转校生要来。”
“什么？”原枝一方面惊讶转校生的事，一方面惊讶叶焄怎么会知道这种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叶焄指了指旁边的女生，女生晃动筷子，用一种掌握高端机密事的骄傲语气回答：“我有个在六班的朋友昨天去办公室无意间听到的，然后她告诉我了，我就告诉焄焄了。”
人脉啊。
这就是人脉。原枝想。
“学校是最大的情报局。”只要有人脉，一件事在一天传遍整所学校不是梦。
“不知道转校生是男的还是女的，”叶焄用手撑着下巴，脸面向粘着发黄的墙壁，“希望是个女生。”
女生拉着叶焄的胳膊笑道：“诶，最好来个男生嘛，然后骗到我们社团来，我刚好缺个搬砖的。”
“哇，”叶焄扭头，“你可真是老资本家了。”
女生笑了起来，这两个人顿时嬉笑一团。
原枝不大理解为什么女生们坐在一起时会突然笑起来，但一想到女生也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老是走着走着就要比谁能碰到树叶，就感觉扯平了。
“那个叶焄，我有问题想问你，”原枝不怕尴尬地打断了玩闹的二人，在二人停下后问出刚才心里的疑问，“你说佘贺成是你弟弟？”
叶焄握着女生的手，点头回答：“嗯，弟弟啊。”
“他们是姐弟呀。”女生也回答。
“可佘贺成说，”原枝挠了挠额头，“你是他的妹妹啊。”
叶焄：“……”
女生：“……”
原枝：“……嗯？”
三人沉默后，第一个开口的是端来生煎与豆浆的老板娘。
“你的好了，我收走了啊。”
老板娘爽朗的声音与这块沉默之地格格不入。
一时间，除了原枝，对面二位都合上了嘴巴。
原枝跟老板娘说了一声谢谢，老板娘收了牌子就去下一张桌子喊：“拌面馄饨，是你的吧。”
白碗装的豆浆就差一厘米溢出来，生煎上的小葱泛着一丝晶莹油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原枝刚拿起勺子，就听那位素不相识的女生说：“额，不是弟弟吗？我们四班的所有人都知道叶焄有个弟弟啊。”
佘贺成在高一的时候说自己妹妹在高一二班。
由此可得，这位女生是叶焄的前·同班同学。
“这我不知道，我这里听到的都是他说你是他妹。”原枝低头喝了一口豆浆。
“这样啊……”叶焄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下一秒噗嗤一笑，“我懂了。”
原枝不大理解叶焄的笑声。
叶焄懂了，但他是一点也没懂。
“不过说起佘贺成……他人呢？你们不一起吃早饭的吗？”原枝抬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