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楚轻弦却没有沉默太久。
远处的剑鸣声似乎淡去了,他只遥遥望着那两人,没有错开视线:“你说刚才这话让其他人听见,会是什么反应?”
靳无渊声音里依然有着不太明的笑意:“这我可无法推测,毕竟无论在话本中还是其他人心里,我都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反面角色。”
赤流渊原是六界中最荒芜的地方,千百年来试图踏足的生灵全都有去无回。
世人都道,靳无渊似乎是在百年前凭空出现的,却能操控魔气、驯服大魔;而后他又将原本散落于世间的各路魔修聚于一处,于此落脚,自成一方天地。
就像所有人都认为修为绝世的仙尊理应淡漠出世一般,世间唯一能通魔族、驭魔修的人,自然留不下什么好名声。
“若说反应……”靳无渊想了想,“害怕?然后围在一起,对我群起而攻之?”
楚轻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罢了。我不过随口一说。”
“不过不论如何,结局应当是一样的吧。”靳无渊见楚轻弦僵着,镇定自若地抬手,接过对方掌中已经变凉的茶,放回石桌上。
短暂的、不经意的触碰,楚轻弦才发觉茶水冰凉,而自己的指尖有些发烫:“什么结局?”
“定是像所有传言中那样,仙尊修为绝世,不费吹灰之力,便让魔头伏诛。”
楚轻弦抿了抿唇,神色隐隐有些不耐:“靳无渊!”
“不说了不说了。”魔头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过你刚才这么叫我,跟大典那日还有些相似。”
那天也像这样,只是因为那草药的原因,没能聊上几句就打了起来。
这些日子过去,楚轻弦也算习惯了凛雪筑多了一个人的事实,没好气地说:“那夜不是你先做的逃兵么?”
“……”魔头这次不敢多说话,生怕再聊一两句露了馅,立刻补了一句,“我当时也没想着要与你动手。”
“靳无渊。”楚轻弦却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这次不敢再提别的:“怎么了?”
楚轻弦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来遥山,到底是要做什么?”
如果他真是修为受损,若是自己没收留他,现在又会在哪里?
他没继续往下想,也不想等靳无渊的回答,便自己打断道:“罢了。”
“你别谋划别的什么就好。”楚轻弦站起来,回屋之前又说了一句,“至于旁的……”
他没回头:“萧恕倒是挺想听你叫他师兄的,你要真有胆子别来问我,自己去找他碰一碰。”
靳无渊站在原地,看见午后的日光透过葡萄架落在楚轻弦的侧脸,斑驳却清透。
对方睫毛很长,若是不笑,眉目疏淡的模样,的确有种清冽沉敛的美感。
可如此总归不够鲜活。
尽管最开始的询问没得到允准,靳无渊瞧着他,脸上也不见任何沮丧,微弯着眼梢:“知道了,仙尊。”
接下来的几日还算平静,为了不给徒弟太大压力,楚轻弦也不是每日都叫两人过来当面练习,多数时候还是让景懿跟着门内的规矩走。
自从有了那次琮暄撑腰,无论是新来的外门弟子,还是其他峰头的师兄师姐,都没再找过景懿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