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弦半途醒来的时候发了一通火。
那时候景懿正靠着木窗打盹,结果没睡几分钟,就被一阵声音吵醒。
“靳——”楚轻弦刚想骂人,看见景懿探了个头,立马改口,“进去睡觉!”
那阿无倒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还朝他使个眼色:“小景道友,无事。”
景懿莫名便放了心,把竹帘放下了。
后来他只听见里间传来不少乒乒乓乓的声音,但说的什么他实在听不清。
再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山楂糕的香气。
阿无还很贴心地问他要不要吃。
他师尊似乎没再说话,不知是不是又睡着了。
就这样吵吵闹闹了两日,三人便到了闲州城。
这是景懿的地盘,楚轻弦自然不会拦着他回家,只叮嘱他不要疏于修炼,晚些时候他再来带他去选灵器。
景懿自然是想让他在城中留宿几日的,但也知道他师尊此行更有要事,便也没多挽留。
只是直到两人离开,他也没太想明白,既是大乘机缘的事,为什么阿无也要跟着一起去?
闲州向来物阜民丰,自古以来都是人烟稠密的都城。
机缘这东西,可以是任何事物,一棵树、一朵花,或是未曾认主的灵器,也可以是虚无缥缈的功德、考验人心的选择。
有人拾得一片枯叶或可修为大涨,有人却寻寻觅觅、处处碰壁而不得。
楚轻弦一开始也只想着看看,只是在离开前,萧恕说了那句“当年师尊也在此处碰见过”,才重新认真起来。
两人走着走着,楚轻弦百无聊赖地吹着幂篱上的白纱,说道:“哎,要是那机缘真是你先碰上了,你可别轻易放跑。”
毕竟机缘这事儿讲究一个顺其自然。
靳无渊笑了笑,说:“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楚轻弦把手背在脑后,啧了一声,“就算这次真没碰上什么机缘,我亦可凭自己的本事修炼,倒是你这种走入歧途的魔修,这类好事能遇上一个算一个,还能给你长长见识。”
靳无渊像是真的想了一会儿似的:“那若我真碰上了,再侥幸些,真凭着这机缘升了境界,超过了师兄,成为如今的大乘第一人呢?”
“那简单,”楚轻弦眼都没眨,“我一剑杀了你便好。”
“行,”靳无渊也回答得自如,“就是师兄到时候记得顺手剖了我的元丹,这么多灵力可不能浪费了。”
“……”在不要脸这一点上,楚轻弦还是说不过他,干脆闭了嘴。
当年那个听话的人怎么就长成了这样?
闲州城是依水而建,一条蜿蜒婉转的河流将城分作两边,碧波上有船夫撑着船篙吆喝,亦有三两采菱女掩面笑着,再轻移锦缆。
怎么看都是一幅静谧安然的画面。
楚轻弦也不急,两人闲逛似的,沿着河堤一路走。
靳无渊还带了些昨日剩下的柑橘,时不时剥好了就越过肩头递过去。
不过没过许久,便有了与之前不同的变化。
周遭仍然的安逸祥和的,低声交谈的居民、笑着玩闹的孩童……
似乎没有不同。
可楚轻弦从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而往来的人们却并未有什么异样,也间接说明了图短板,若非身负灵力,便只会觉得一切如常。
换言之,这仿佛一道门槛,吸引着修士前来。
“你有没有觉得,这气味跟环境有些熟悉?”楚轻弦说道。
“师兄说的是三昧城的秘境吧。”靳无渊跟在他身后,给了肯定的答复,“确是如此。”
提到那秘境,楚轻弦又想起自己担心对方安危塞过去的那一张符纸,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有人当时说着修为受损,谎话张口就来,真是毫不脸红。”
旧事重提,靳无渊现在也丝毫不脸红,也不争辩:“师兄教训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