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宝璃狠狠打了一个大喷嚏,因为她的体重实在太小了,屋外风又大,这个大喷嚏打得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又重重摔下去,扑通一声摔在屋顶上的雪堆里,雪花簌簌落下,正好有个人从屋檐下走出,被雪花砸了满头,他立刻拍拍头往上看。
宝璃连忙往后躲。
她身上的衣裳是贺若迟用他的红色中衣做的,在雪堆里相当显眼,好在她很小一个,屋顶上的雪堆又厚,她往雪里一扎,整个人就埋了进去。那个倒霉被砸的人自然什么也瞧不见。
过了一会儿,宝璃听见下面那人说话,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来人啊,这屋顶的雪怎么没清出去?地上的雪也没扫,谁惯出你们这些懒货?”
这人似乎有些身份,立刻就有两个年轻人闻声从附近的屋子里出来,对着他点头哈腰,“三管事,不是我们偷懒,您刚刚从外地赶回来不晓得,这可是夫人特意交代的,说是雪景别有一番意趣。”
那位三管事闻言,语气缓和了许多,“原来如此。既然是夫人吩咐的,我等自当遵从,不过你们也别见夫人好说话就怠慢差事,要不然就算夫人宽容,我也饶不得你们。”
那两人连连称是。
接着脚步声响起,是三管事走远了。
而那刚刚还一脸谄媚的年轻人却换了语气,“切,神气什么,大家都是奴才,谁比谁高贵?”
另一个嘘了一声,“小声些,三管事那个六岁的小女儿你晓得不,被选到夫人身边做侍女去了,将来小主子出生了,她就是小主子的玩伴了。有这一起长大的情分,三管事迟早飞黄腾达。”
那人闻言吸了口气,不敢再作声。
这两人也渐渐远去了,屋顶上的雪堆抖了抖,宝璃从里面钻出来。
不久前她还在沉渊中,那根黑线触碰了她,她就瞬间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的环境和行人的言谈叫她确定,这里就是西门家。
好奇怪,难道这不是贺若迟过去的记忆吗?为什么我在他的记忆里还会觉得冷呢?
宝璃环住了身子,她现在好想找到上次的那间图书馆,那里面又温暖又有书可以看。她环顾四周,正要朝着看起来最暖和的地方跑,忽然眼前又是一阵变幻,没等她看清环境,就被一个男人的哀嚎声吓了一跳,是那个三管事的声音。
“……求求你们,小女不懂事,饶她一命吧!”
宝璃发现自己站在房梁上,她往下看去,就见那个不久前还颐指气使的三管事此时跪在地上不断哀求,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磕在青石地砖上,没多久就在地砖上的染出斑斑血迹。
而坐在他面前的,甚至不是家主也不是夫人,而是比他地位更高些的奴仆,他嘴角下垂,一脸不屑,“你教出一个行窃的好女儿,还有脸来求情?”
三管事顶着一脸血和泪抬起头,颤抖道:“可她才六岁,她偷的只是一块糕点……”
“现在能偷糕点,将来就敢偷师乃至窃国!”那人打断他的话,“今日你女儿偷了糕点轻轻放过,那其他人就敢有样学样,世家大族的规矩体统竟不被放在眼里了!我看不重罚难以正家风!”
他话音落下,三管事一下瘫软在地,眼神中是寂灭般的绝望。
过得片刻,一具小小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可这时候,三管事已经哭不出来了,他沉默地将那具小小的尸体抱了出去,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久后,三管事被召到夫人的身边,那是个被世家供养得雍容华贵的美人,她道:“那日我心情不好,见她偷了糕点吃,一气之下便让人罚她,本想着撵出内院便作罢,没想到下面人自作主张……”她叹息一声,“这里有一些丹药和法宝,你拿去吧……孩子总会再有的。”
三管事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他诚惶诚恐道:“夫人,夫人,使不得,奴才一条贱命,修行上也没有天分,哪里用得上如此珍贵的丹药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