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章漾主动对季行止张开怀抱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今天晚上是个不眠夜。字面上的意思,头顶星空,人未眠。
从前章漾不觉得自己家里有多大,但今天晚上,季行止抱着她走遍了四合院的角落,她哭着终于明白。
这院子大得离谱,让她浑身酸涩,像是海上一艘小船,被狂风巨浪浇了个劈头盖脸,船舱湿淋淋,眼看着好似就有散架沉没,又被下一个浪头打来,堪堪在海面航行。
摇曳晃动,好似心都悬在了半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个激烈的浪花会打来,也不知道这艘船会不会被撞得支离破碎。
章漾是被季行止抱着回到卧室的,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黑暗,而怀里的人现在应该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只想要沉沉睡去。季行止低笑一声,他将章漾从自己怀中拉出来时,后者像是这几个小时习惯了他的体温也习惯了他的存在,被拉出来的这瞬间,还感到分外不适应,下意识地就顺着气息,想要重新主动贴上他的胸膛。
季行止不由失笑,刚才明明也是怀中的人哭着说不要,要让他走远点,但现在,一声不吭就要朝着自己怀里靠拢的人也是她。OM
还真是娇气又多变。
他一边看着章漾,一边微笑着在心里说。
但季行止现在还要下床去收拾浴室里的狼藉,章漾是累了,但他这个今晚上真正出力的人觉得还行,身体里似乎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几天晚上都连续没有吃饱,今天晚上一次性吃了个撑,这时候还挺有精力。
章漾又一次被推开,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当即就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眉头也微微皱了皱,虽然还没有睁开眼睛,但已经半醒。
“干嘛推开我?”在床上的章漾不满道,声音听起来娇气得不行,那张陷入了被子里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尤其是那张唇,微肿,还鲜艳欲滴,看着就想叫人咬一口。
季行止的喉结又不受控制一般滚了滚,他今晚在章漾这儿交光了存粮,但如今,看着在被子里露出小脸的人时,身体也有了些变化。好像,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季行止还是忍住了,他可以再挤一挤,可章漾现在已经累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既如此,他暂时就先放过了她。
这时候季行止还没有忘记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最初的原因,可不就是章漾在下班时,忽然缠着自己问当初为什么要将工资交给她吗?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季行止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站在了床沿边,俯身低头,几乎趴在了章漾的耳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愉悦,“把工资交给你,日后你就算是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季行止说完后,又伸手给章漾提了提被子,给她压得严实了些,也不管这时候章漾究竟听清楚没有,或者章漾到底记住了没,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卧室,出去收拾外面因为荒唐而出现的一地狼藉。
他自然不是什么散财童子,也知道章漾不缺自己那点工资。他嘴上说得好听,日后若是章漾有了喜欢的人,他们和平分手就好。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当初在家里,知道退婚的人是她时,季行止就没想过要松手。
本来就是他自己认定的人,上交工资就是理所当然。
只是那时候存着的心思,他怕自己一说出来,就将章漾吓跑了。
事到如今,倒是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季行止想到这儿,不由又朝着章漾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带笑。
章漾第二天是直接睡到了中午,这才有了要醒来的迹象。着实是因为接连着两顿没有吃饭,哪怕是在梦里,她也觉得肚子饿了。
睁开眼的那瞬间,章漾还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房间里的窗帘还被拉得严严实实,哪怕此刻外头艳阳高照,也没什么光照进卧室里。也是这样,才让章漾这一觉睡得酣畅。
章漾在床上翻了个身,她以为自己会扑个空,毕竟现在从厨房里传来的浓浓的鸡汤味,已经充满了整个卧室。不用多想,肯定是她家勤劳的季副营长早早起来,去了早市,买了一只鸡回来炖汤。但让章漾没想到的是,她一转身,就落进了男人的怀中。
才醒来脑袋还有点不清醒的章漾,此刻在贴上了男人滚烫的身体时,陡然之间就变得清醒了起来。
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如今瞪得老大,章漾极为意外现在季行止的出现,而且现在她能感觉到季行止……没有穿衣服!
“你……”章漾诧异看着季行止,但想说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季行止在唇上覆了个早安吻。
男人在这方面从来都是霸道不容人反抗的,也没有那么绅士只是亲了亲嘴皮,而是深入亲吻,直到怀里的人都快要因为缺氧而面色沾染上一层红晕。
“醒来了?饿了吗?”季行止微笑着看着现在还在微喘的章漾,眼底划过一丝深意。
章漾脑袋里像是短路了那么两秒钟,听着季行止的话时,下意识点点头。
季行止:“那起来吃饭。”
说着,他先坐了起来,伸手套了衣服,然后将章漾从床上捞起来。
章漾已经反应过来,昨晚的那些记忆纷至沓来,尤其是在院子外面发生的那些事,简直记忆犹新。她甚至在季行止耳边求饶,什么话都被她说尽了,什么“哥哥”什么“老公”的话,都被她喊了一遍。但换来的可没有季行止的停下,甚至对方因为她的示弱求饶,变得更加不可理喻,将她整个人都放在了半空中,周围除了他本人,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地方,动作也越来越重,最后她只能蜷缩在季行止的胸口,呜呜地哭。
所以现在,章漾在看见季行止冲着自己伸出来的那只手时,她有些负气不要理会。
季行止见状,居然也没有再强迫她,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她慢吞吞起身。
章漾此刻才明白季行止的险恶用心。
昨天晚上被折腾太长时间,加上还饿着肚子,现在浑身都没一点力气。尤其是章漾低头发现季行止抱着自己洗了澡后,就没给她穿衣服,如今她要么让季行止帮忙,要么,就这么不着片缕地越过季行止去拿自己的衣服。
想明白眼前的状况,章漾脸色刷的一下红了。
“季行止!”章漾咬牙,一双美眸愤愤地朝着身边的季行止看去。
季行止脸上仍旧带着笑,丝毫没有被章漾影响,然后主动将她的衣服拿了过来,还挺一本正经说:“我是想着你才醒来,没什么力气,我帮你穿衣。”
章漾:“?”
“这不是为你好吗?”季行止的声音继续传进了章漾的耳朵里。
章漾:“?”
对于季行止的无赖程度,她现在是越来越有体会,这人在自己面前,压根就跟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哪里还是什么严肃端庄的少校?无赖都没他无赖。
不过有一点,季行止没说错,她是真太累了。
昨天在院子里,季行止能单手抱着她在院子里走路,但是章漾自己却不敢就将自己完全交给季行止。她挂在季行止的身上,害怕摔倒,只好伸出手臂,死死地将人抱住。
那双手臂,就这么持续着抱着季行止抱了好几个小时。
现如今,章漾坐在床上,拥着被子,伸手去勾着自己的衣服,顿时感到手臂一阵酸痛。
这都是昨晚的后遗症!
章漾在心里的小人儿差不多快要将季行止大卸八块,动作逞强,自
己穿衣。
奈何今天身上穿着的这件铅丹色的旗袍,隐形拉链在背后,平日里章漾倒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己拉上,可现在双臂无力,她倒是有心想自食其力,不让季行止帮忙,但实验了两次后,意识到自己办不到。
章漾放弃,转头看着季行止。
哪怕她现在是要“求人办事”,也没半点求人的自觉。
“帮我。”章漾抬着下巴,眼眸微挑,看着季行止说。
这话跟小祖宗下命令一样。
偏偏听见这话的季行止,没觉得自己有半点被人“安排指挥”的感觉,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在听见章漾这话时,立马走了过来,一手扶住了章漾的细腰,一手轻松将她后背上的拉链拉了上去。
“还要帮忙吗?”季行止问。
某个高傲的小祖宗“嗯”了声,在章漾心里,反正刚才她都已经让季行止帮了一次,一次跟多次对自己而言没什么区别,既然现在都有人“服侍”自己,她正好不想动,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季行止的“服务”。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过如此。
除了晚上的时候有点废自己。
刚走出卧房门口,章漾坐在餐桌上,忽然有点不能直视眼前这张桌子。
先前她跟季行止胡闹,只限在书房里。可是在昨晚之后,这个家,怕是没什么地方没有留下她和季行止的痕迹。
现在这张饭桌也不例外。
季行止转身给她盛饭,章漾则盯着桌子,脑袋里已经在考虑着要不要等会儿去商场,换一张桌子。让她现在在桌上吃饭,她决定自己有点承受不起。
当季行止坐下来时,就看见章漾一副出神的样子。
“看什么呢?”季行止问。
章漾兀自想着换餐桌的事,听见季行止的话,下意识直接将此刻心里所想讲了出来,“我想重新买一张桌子。”
季行止:“……”
章漾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骤然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刚才的话打补丁,在她身边的人已经幽幽开口了。
“重新换一张,那以后是不是每周都要换桌子?”季行止问。
章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