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夫人说道:“去叫奶娘抱上茹姐儿,咱们看老夫人去。”
说完她牵起姚溪的手往外走:“你先前没回京的时候,老夫人见了我总要念叨你,说茹姐儿要是照着你的模样长准错不了。”
走到门口,ru娘带着杜茹过来,夫人示意姚溪牵着杜茹的手往前走,她则带着丫鬟婆子走在后面紧跟着。
“嘘,你们待会儿不要说话,”她道:“瞧瞧咱家老夫人能不能认出溪儿。”
“老夫人眼光毒着呢,夫人等着瞧吧。”一个婆子笑着道:“不像……”
她想说:我们家老夫人才不像你们周家的公子哥儿,见了人家姚家的嫡女千金小姐一口一个“小丫鬟”,这不是戳着人亲娘的心尖说看吧亲娘改嫁了亲闺女混的都好比丫鬟了。
真真是混说话。
但又想着周家的公子哪里是她们能说的,于是赶紧打住了话头。
杜家正房的暖阁里,杜老夫人喝姜茶,直到胃里暖了才拿起几上的点心吃了口,一抬眼瞧见俩穿着鹅黄小袄的丫头来了,笑道:“茹姐儿来了,快抱到我身上来。”
婆子把杜茹抱到她膝头坐着,杜老夫人这才打量起另外一个丫头:“……这是?”
丫鬟婆子笑着说:“老夫人瞧不出来她?”
杜老夫人把杜茹挪到榻上坐着,起身走到姚溪跟前:“孩子,你是……”
这时候夫人跟进来了,姚溪瞧了她娘一眼。
杜老夫人看着姚溪她娘,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是不是溪姐儿回京了?”说完她眼中噙着泪花道:“可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就好了……”
她大抵是要和自家儿媳妇说说话,命丫鬟婆子将姚溪和杜茹带去外头花厅里玩:“给两个丫头穿厚些,仔细冻着。”
等人出去了杜老夫人问儿媳妇:“溪姐儿回来了,亲家公也回来了吧?”
夫人点点头:“我爹年前一入冬就带着溪姐儿回京了,彦哥儿也从外面回来了,就差……”
她叹了口气道:“找了这么些年,溪儿她祖父还是没有没有音讯。”
提起姚春山,杜老夫人又是泪眼婆娑:“我来的路上听见有人说户部要求各地抽查核实各县州府人员的身份文牒,你回头跟你娘家哥哥周大人那头说一声,托个人情寻一寻,光靠咱们这两家的人手,找到猴年马月?”
“有这回事?”夫人微微一惊:“娘说的对,明日我哥哥打发人来接溪儿回去,我这就捎话给他。”
杜老夫人:“怎么你哥哥明日就来接溪姐儿?怕我老婆子苛待她不成。”她又道:“要不是姚墨那边没人了,我就让溪姐儿上老杜家的族谱,赶明儿给她说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以后她和茹姐儿两个互相帮衬着,我老婆子就不操心了。”
夫人含着泪花笑道:“我哥哥就是怕您老让溪姐儿做了杜家的孙女,我们周家对不住姚家,才不敢让溪姐儿在这边多留一日的。”
这就是玩笑话罢了。
“你就诳我老婆子吧,”杜老夫人笑道:“我知道你们周家个个都是做学问的,溪姐儿定是在周家上着学呢。”
夫人笑了笑道:“当年我爹为了找溪儿追到凉州,找到她回去之后睡觉也抱着吃饭也抱着,他从小把溪儿抱大的,离开她一天都不行。”
“我知道啊,亲家公因为这件事迁怒你和正宸,”杜老夫人说道:“多少年都不肯回京啊。”
本来周家老太爷就气自己女儿没有给姚家守节,改嫁到了杜家,这回丢了外孙女,更觉得没脸面对姚家,因此一怒之下带着姚溪一直在周家的原籍绍兴住着,好说歹说都不肯回京。
……
正月十七,白鹭书院开学。
继之前海量背诵和题海战术学了破题之后,温之雨一边讲《孟子》,一边穿插着讲做八股文如何承题。
承题嘛,就是接着破题那句话,重新着重说明一下,将破题未尽的意思加以说明阐述,用来补足和完善破题,再一次照应题意。
一般的做法就是将破题的句子中的紧要字眼,摘出一两个来,再说明一遍。
“卫景平,你站起来把《民既富于下》《三不待》中的承题句子背一下。”课上到一半,温之雨开始提问。
卫景平背出来之后,他又将潘逍叫起来:“看出这两篇是如何承题的了吗?”
潘逍抓耳挠腮:“承题就是承接之意,接上而生下……”
温之雨打断了他:“我讲过的东西,不用你再烫一遍剩饭,只说这两篇是如何承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