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阴冷的腥味钻进白狐狸鼻子里。
她嫌弃的扇了下,撇眼朝地上飞快窜来的东西看了一眼。
摇晃了下尾巴开口,小雾。
“嗯。”云雾头也不回的点点头,“放它过来。”
白狐狸伸手遮住口鼻,吃吃的笑,知道了。
沈兰兰扭头就看见白狐狸笑得妖娆,一下子看呆了,“狐狸姐姐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白狐狸眼角弯弯,尾巴悠闲摇曳,只是想起从前见过的蠢猪了。
“蠢猪?”沈兰兰好奇。
是呀,肥头大耳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哼哧哼哧的往狐狸山撞。你说是不是蠢得让人发笑呢?
沈兰兰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连连点头笑着说,“确实很蠢。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吗?白狐狸说着,语气若有所指。
阴墨寻到正主,钻进云雾鞋底不见。
云雾收回视线。等拍卖会开始,才和沈兰兰一起往回走。
刚坐下,沈随扭头看向她,“没事吧?”
寻祟小人纷纷冒头,像雨后钻出地面,露出一点嫩尖尖的春笋。
“没事呀。”云雾回答。
沈随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朝武辉钱的方向瞥了一眼后,右手微抬,凌空画符。
刚画到一半,云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啪!”的一声打断。
沈随低头看看她的手,又扭头看看她。
见云雾还抓着,手掂了掂。
“哦,我看你手抽筋,帮你摁住。”云雾瞅着沈随,一脸无辜。
“……我在画除晦符。”沈随停顿了两秒说。
顿了下又说,“武辉钱这人睚眦必报,小手段特别多。小心点总是好的。”
他这话出口,不等云雾说话。白狐狸率先表达不满。
看你这话说的。好像小雾就只能靠你似的。白狐狸捋着头发斜眼他,我一直跟着小雾,你认为武辉钱想耍手段,能避开我这一关吗?
沈随瞥了白狐狸一眼,刚想说什么。便见云雾看着自己重重点头。
“我相信小白。”请不要破坏我们好不容易保留的那点儿邪祟,不然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云雾真诚的看着沈随。
“……好吧。”大概是被云雾的小眼神打动,沈随放下手。
想了想拢了几只寻祟小人,将它们往云雾的方向推,“留几只在身边,万一有事我也能知道。”
被推过来的寻祟小人东倒西歪。
还没回神,又被云雾东倒西歪的推回去。
“不用。”云雾摇摇头,“我有事它们也能感应到。到时候会提醒你们的。而且小白在我身边呢。”
白狐狸从后搂着云雾,下巴亲昵的放在她肩膀上,懒洋洋的掀了眼皮子看着沈随,是呀,有我呢。
“那好吧。”沈随无奈同意,顿了顿提醒云雾,“如果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如果我有事,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云雾认真回答。
沈随这才不再坚持将寻祟小人推给她。
只是扭头看向拍卖会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大约是没休息好,想多了吧。
沈随摇摇头。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可惜武辉钱和阿曼达却不太顺利。
三颗鬼珠都没拍卖成功。
两人双手空空的来,现在又得双手空空的走。
“不行。”阿曼达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武辉钱,“我这样回去交不了差。必须得带颗鬼珠回去!”
“这里难道就没有黑市吗?”
“有是有,可不会有什么人贩卖鬼珠的。”武辉钱解释给阿曼达听,“你在这里买不到,在黑市就更买不到了。”
“那怎么办。”阿曼达急的不行,忍不住隔着衣服布料,捏着带在脖子上的项链,“我必须买到鬼珠。”
武辉钱刚想说什么,才张嘴不经意的瞄到云雾的身影。眼珠子一转阴恻恻的冲阿曼达笑,“那现在……只能冒点险了。”
阿曼达顺着他的视线看清云雾,立刻摇头,“不行。她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武辉钱无奈的一摊手,“她是我们最后的选择。”
阿曼达眉头紧皱,明显犹豫不决。
武辉钱见她意动,又添把火,“其实找到她,应该是我担心才对。怎么变成你担心了。”
“你想想,我是这个国家的人。而你,拿到鬼珠后大可以立刻走人。为什么现在犹豫不决的反而变成你了。”
阿曼达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招惹她。”
她捏着脖子上的项链,手又紧了紧。
“可是现在没办法了呀。”武辉钱一脸替她着急的架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后,偷瞄了阿曼达好几眼,“或者……你这样回去也没事?”
“不行!得拿到鬼珠!”阿曼达坚持,咬着下唇犹豫了许久后,她看向武辉钱,“尽量和她商量,用买的。十倍二十倍都行。”
武辉钱听了,裂开嘴笑,“放心吧。”
“我一定好,好,和她商量。”
武辉钱一字一句。
沈随将云雾送回去,等她下车时都还不忘叮嘱她小心武辉钱。
云雾乖巧点头。
后来是白狐狸忍无可忍,干脆将他赶走。
目送车尾灯消失在拐角后,白狐狸看向云雾,嘴角勾起一个搞事情的坏笑,小雾,现在我们去哪儿?
“当然是去僻静、荒凉一点的地方了。”云雾说着,微微颔首,用下巴指了指右脚,意有所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说对吧?”
白狐狸吃吃笑着,一把搂住云雾的脖子,亲昵的蹭蹭她的脸颊,小雾,怪不得我这么喜欢你。
真是太对胃口了。
云雾给明红去了个电话,挂断后扭头问白狐狸,“有僻静荒凉的地方推荐吗?”
白狐狸的手在云雾肩膀上轻轻借力,轻灵的飘向高空。脚尖轻点,洁白的狐尾勾勒出一抹山水画的飘逸。
她升至半空后垂眸片刻,眼眸一抬瞳孔已化作兽瞳。
毫无感情的眼眸,却搭配了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看上去美丽又残忍,让人生出莫名的战栗来。
白狐睁开兽瞳“看”了一会儿,闭眼再睁开,眼睛已恢复原貌。
她缓缓降落,飘在空中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废弃工厂。”
云雾点点头,刚要开口。突然察觉到脚底一阵阴冷。
带着水气的臭味丝丝缕缕的传来,将她和白狐狸环绕其中。
白狐狸皱眉,捏着鼻子一脸不高兴,臭死了。这人怎么这么不挑的,挑选阴物的时候就不能选一些长得好看还香香的吗?
比如她这款的。
云雾低头,只见之前藏在她鞋底上的阴墨,正从鞋底缓慢的钻出来。
附在鞋边探出半身,在空气中来回试探,似乎在接受讯息。
像水蛭。
白狐狸微微炸毛,噫了一声,搓了搓胳膊。
恶心心。
云雾垂眸看了一会儿,发现那团阴墨依旧仰着头来回探索,抬头看向白狐狸,皱了下眉,“怎么这么慢。”
白狐狸捂着嘴笑,是小雾太厉害。
又嫌弃的朝阴墨瞥了一眼说,武辉钱能在这么距离的情况下操纵这东西,其能力算是不差。也难怪他能这么嚣张。
是吗?没看出来。
云雾低头又看了眼那团还在探索的“水蛭”。
想了想干脆主动往外走。
走出一段距离后,抬起右脚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来回转悠。然后顺着“水蛭”更活跃的方向走了几步。
果然,方向正确后,“水蛭”在空气中来回摆动头部的频率也开始加快。
藏在周围的阴晦也在缓慢的朝“水蛭”集聚过来,融进它的身体里,阴墨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大。
另一边,废弃平房内。
武辉钱感应到什么,睁开眼盯着虚空冷笑了一声。
阿曼达单手抱肩,一只手捂着口鼻,满脸嫌弃的站在一旁。
现在见武辉钱这幅表情,急忙追问,“怎么样?”
“我能感应到阴墨了。”武辉钱说完小眼睛一厉,飞快抓起面前案桌上的米,朝蜡烛洒去。
“轰!”的一声,火苗窜出半米高,回落时从原本的橙黄色变成阴冷的蓝绿色。
阿曼达发现,当蜡烛火苗的颜色发生转变时,房间里的气温迅速下降。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稍稍往后退了两步,站在距离武辉钱稍远的位置。
原本她半点看不上武辉钱,长得像个老鼠似的。
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厉害。
武辉钱根本没时间管阿曼达在想什么。他撒出米后,立刻抽出放在一旁的木剑,旋身迅速挽了个剑花后,一剑送出,刺向火苗上方。
接住被火焰爆飞回落的米。
斜倾剑身,让上面的米顺着斜度落回案桌上。
武辉钱抓起一旁的道铃,一手摇铃,一手挥舞木剑。嘴里念念有词的后腿七步。
右脚一跺,一套剑法配合脚下七星步,舞得嗖嗖做响。
而他手上的道铃越摇越快,越摇越快。
站在一边的阿曼达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耳边除了道铃声外,只剩武辉钱的念念有词。
她逐渐被这个声音影响,人开始恍惚,握着耳朵的手缓慢垂下,眼神微微发直,面向武辉钱的方向。
正当阿曼达心神被夺,双手已经伸直,缓慢的开始举起时。
“碰!”的一声惊醒了她。
原来是武辉钱完成仪式,将道铃狠狠的盖向桌上生米时发出的声音。
阿曼达赶紧放下双手,连退几步直到背贴着墙壁。她惊骇的盯着武辉钱,“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武辉钱正在用一旁的湿毛巾擦手。听了阿曼达的话后,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面擦手一面笑着说,“我没对你做什么,是你自己被道铃影响了而已。”
他顿了下,这才抬头看向阿曼达。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阿曼达觉得武辉钱此刻的眼神,像是将自己看透了一般。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和武辉钱拉开距离。
感到阻力才惊觉自己早就退到了墙角,已无路可退。
但下一秒,武辉钱说出来的话却让阿曼达更是心惊。
“怪不得你会是黑女巫,你有亲人是僵尸吧?”武辉钱顿了下笑,“哦,国外叫吸血鬼。”
阿曼达脸色一变,原本碧蓝的瞳孔却在剧烈收缩中,有一瞬间变成红色。但很快又恢复成原本的碧蓝。
武辉钱将她的瞳孔变幻看在眼底,别说害怕了,连警备都没提起半分。
强大的吸血鬼会在能力爆发的瞬间,眼眸产生变化,变成血红色。
但阿曼达明显不属于强大那一栏。
她更像是情绪起伏过大,短暂的激发出隐藏在身体内的强大。
可惜那点儿血脉,连一瞬都维持不了。
不足为惧。
武辉钱挪开眼,一边将湿毛巾重新叠好,一边开口,“我听说吸血鬼会将自己的血,恩赐给自己最忠诚的仆人。激发他们的潜力。这种人被称为侍血族。”
“你应该就是侍血族的后裔吧?”武辉钱恍然,点点头后解答自己的疑问,“怪不得你一到户外就一定得打伞,不断的擦防晒霜。”
原以为是矫情,现在看来并不是。
阿曼达没说话,盯着武辉钱,手不直觉的隔着衣服,紧紧握住脖子上的项链。
抿着唇半响后才开口,“你想怎么样?”
武辉钱笑了下,他扭头盯着阿曼达说,“我知道你和吸血鬼有联系。等会儿办完事,你替我引荐一下怎么样?”
特别行动部将他盯得太紧,沈随涉及的产业又多。那些有钱人一听说自己和沈随结了怨,根本不会找他。
偏偏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也不会有下一次。
所以武辉钱已经在Z国快混不下去了。
不然也不会给阿曼达跑腿,连带她去玄学拍卖会这种生意都接。
可惜他找不到万法始源的青衣巫。
不然也不会选吸血鬼。
说好听点叫血族,实际上连僵尸里的毛僵都比不上。
毛僵除了毛发旺盛了些,外貌完全和普通人一样。
而且铜墙铁壁,甚至还不怕阳光。
武辉钱想到这儿禁不住叹气。
“原来你是想成为侍血族。”阿曼达一改刚才对武辉钱的警惕,重新得意了起来。
她挑剔的打量武辉钱一番,表情倨傲,“看你表现了。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帮你引荐一下也没什么。怎么样?人来了吗?”
武辉钱将道铃拿开,被盖在铃铛下的米已经化作一小堆黑色的灰烬。
武辉钱用黑灰圈出个碗口大小的圈,手指一划留出唯一的出口。
再飞快的抽出一张黄符,在蓝绿色的火焰上点燃。
一面念念有词,一面用燃烧的黄符在空中凌空画符。
黄符燃尽的瞬间,阴符成型,悬在空中散发阴森鬼气。
武辉钱爆吼一声“去!”,掌心同时推出。
那枚阴符立刻被推到黑灰圈里。
武辉钱再拿起早就剪好的纸片人,用红线飞快缠绕住。拍到圈外入口处。
做完这一切后他双手一翻,配合呼吸缓沉丹田。
静站几秒后才重新睁开眼,阴恻恻的笑着,发出“桀桀”的笑声,“好了。”
“这就好了?”阿曼达一直都知道Z国玄学神秘莫测。
刚才武辉钱那通操作也确实让她吃惊害怕。
可……这就好了?
武辉钱瞥了眼阿曼达,眼里有对蛮夷的不屑轻蔑。
他指指人形纸片说,“这就代表那丫头,这房子就代表这个圈。”
圈?
阿曼达看着黑灰圈里,那个闪现着蓝绿色幽光的阴符,背脊一阵发寒。
她不知道是什么,但直觉感到危险。
“那,这个符是什么意思。”阿曼达小声问。
话音刚落武辉钱便盯着她,直盯得阿曼达毛骨悚然才耸着肩膀发出“桀桀”的怪笑声,“是通往黄泉路的敲门砖。”
“什、什么意思?”阿曼达吞咽了一口口水。
武辉钱的脸半隐在蓝绿色的烛火后,像从地狱里爬起来,藏在黑暗里冲人笑的饿死鬼。
他慢慢探头,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靠近烛火,火光在他脸上明灭挑动,像给鬼画了个更恐怖的妆。
“放心吧。”武辉钱“桀桀”笑,伸手指指地面说,“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