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老爷耷拉下眼皮。
这丫头只要把这话一说,人济民堂会怎么想,哦,你郑府两房斗法,连累到我家,你说郑府的当家人要不要出面打声招呼,就是跟人解释我们两房没有矛盾,人家只当是欲盖弥彰,家丑不想外扬。
大房这边,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惧济民堂,可庶出的二房呢,别忘了,使坏的是你家姨娘,和大房关系不睦,人家当面不为难人,可真就能咽下这口气吗?
不能!柿子拣软的捏,天性使然,你二房擎等着人家找你算后账!
郑大老爷看向李秋岁的目光复杂,这能是六岁孩子说出来的话!
观她自来了郑家的所作所为,又觉合情合理。
郑大老爷放下了茶杯,看向李秋岁。
李秋岁回望过去,同来时一个样,面上还微微带笑。
郑老爷冲李秋岁点头,指着翠竹问郑夫人,“这丫头叫什么名?”
郑夫人还没说话,郑老爷又道:“让你身边的嬷嬷赏她五十两银子,再去库房……不拘是药材,还是燕窝之类的滋补品,都赏她一些,带回去给那孩子补养身体。”
李秋岁笑着不说话,想要拿这点东西糊弄了事,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翠荫三番两次找麻烦,搁谁身上都不能轻轻揭过。
怂恿翠竹继母虐待小宝这事,歹毒的心思昭然若揭,这次不把人彻底解决了,保不准还有下回。
李秋岁也没说不要补偿的话,小宝差点没了性命,翠荫是郑府的奴婢,她的行为,主家应当付一部分责任。
话说到这份上,李秋岁就道:“翠竹的弟弟那日都不省人事了,是翠竹的继母让她爹把人送去济民堂医治,人家医馆的坐堂大夫看过,说是送晚了,人不中用了。怕孩子在医馆里出事,死活不让进门,这时候人群里有人站出来指责医馆见死不救,麻木不仁。还真就有人被这话鼓动,各个义愤填膺,差点冲进人家医馆,不是翠竹及时抽身,不定闹出怎样的大麻烦!”
郑老爷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丫头是想说医馆有人闹事,也是翠荫故意怂恿,这话要是传到济民堂那边,定会有人上门问罪,他们家要是还护着人,就把济民堂得罪死了。
处理一个丫鬟,也就抬抬手的事,只是被个六岁的小丫头硬逼进墙角,郑老爷多少有些不情愿,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立于朝堂。
不过,这丫头说的事要是真的,翠荫真就留不得了,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不脸面。
郑老爷身为当家人,心里有了决断,就道:“翠荫明日就送到庄子去吧!”
翠荫跪在地上以头拄地,听到要被送去庄子的话,双耳嗡嗡,还以为听岔了话。
外头都有人进来拖拽她了,翠荫猛的抬起头,双目淬着毒似的冲向李秋岁,“你这个乡野来的贱丫头,我在小公子身边伺候的好好的,是你,都是你,害我被撵出大房还不算……我要跟你拼了……”
翠荫伸手就想掐李秋岁的脖子,在她的想法里,都要被送去庄子了,索性同归于尽的好。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李秋岁侧身躲过的瞬间,跳起来一脚踹在翠荫的肩膀上,收脚站定后眯眼看向窝在墙角shen • yin的翠荫。
话确实对郑老爷说的,“郑府丫鬟的规矩我今日是真真领教到了!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冷飕飕的视线看像郑二老爷夫妻,“……不要人才送到庄子上,哪天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府里。就像锦福院的丫鬟突然出现在二公子屋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