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禇容,实在是想不透一个出身低贱面目丑陋的女人哪里来的自信。还有萧桓那个短命鬼,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短命鬼和丑东西,当真是绝配。
他还真没有看错。
“待会见了太皇太后,不该说的别说,否则…”
“这个我知道,我不会乱说话的。”
哼。
丑东西还算识相。
赵珣不再理她,她也乐得自在。
沿途的宫殿和景致与记忆中的似乎没什么不同,却又好像完全不一样。那些过去的旧时光透过斑驳的阳光,一桢桢出现在她面前。
十三个春夏秋冬,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一进福寿宫,早就焦急等待的太皇太后欢喜地跑了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蒙着雾气的眼笑眯眯地看着她,生怕她飞了似的。
太皇太后的身后是顾皇后和袁不悔,顾皇后见到她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而袁不悔眼眶微红,像是刚哭过一般。
他们都以为太皇太后一觉醒来定会忘记昨日发生之事,没想到也不知怎的,太皇太后一早起来就吵着要去找自己的曾外孙女。她依旧不认袁不悔,还将袁不悔当成宫里新进的妃子。最后顾皇后实在是无法,只好命赵珣去接禇容。
“窈窈,你可睡好了?谢天谢地老天保佑,你可算是回来了。曾祖母年纪大了,你以后就陪在曾祖母身边好不好?”
禇容喉咙发紧,强忍着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回了一个好字。
太皇后太欢喜至极,待看到她一身的装扮时皱起眉头。“刘嬷嬷是怎么侍候的,怎么给你穿这么一身不合体的衣服?”
“不是嬷嬷的错…”袁不悔下意识反驳。
她和嬷嬷情同祖孙,嬷嬷待更是比亲孙女还亲,在她心里这世上最亲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嬷嬷。
太皇太后突然变脸,“你是哪个宫的?哀家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哪怕是病得糊涂了,她身为一国女子至尊该有的气势还在。她这一怒喝,无疑是把袁不悔当成宫里的宫女。
袁不悔泫然欲泣,以前曾祖母不认得自己,但却会笑着问自己是哪家的姑娘。却不想今日为了一个丑女,居然把自己当成侍候人的奴才。
“曾祖母…嬷嬷最是一个妥帖的人,她…”
“住口!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称呼哀家为曾祖母!”
袁不悔再也受不住,苍白的脸已无人色。
顾皇后见势不对,忙对她使眼色。
她黯然悲伤着,慢慢退到一边。
太皇太后一看到禇容,顿时又是慈眉善目的模样,亲切温柔一如普通人家的长辈。她一声吩咐,即有宫人将一个个箱笼抬进来。
厚重的箱笼打开,居然全是做好的衣裙。
四季皆有,大小不一。
禇容眼底生涩,忍着不敢落泪。
太皇太后喜滋滋地取出今年新制的一件衣裙,抖开来一室流光。她笑着让禇容去换上,禇容听话地跟着宫女进到内殿,不多时焕然一新出来。
衣料华美金绣出彩,款式流仙贵气大方。
她依旧蒙着脸,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太皇太后慈爱地看着她,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哀家就是知道,窈窈长大后定是一个大美人。等过几日你脸上的印子没了,哀家给你办一个生辰宴。”
殿中其他人听到这话,心思各异。
当年清阳郡主被掳时,再过几日便是五岁生辰。十年遥隔千里之外,回来后又是三个春秋,眼看着过些日子便是十八岁生辰。
禇容像个提线木偶般,任由太皇太后牵着拉着。
不多时,有宫发端着食盘进来,百合和红豆的清甜香气瞬间充满整个殿内。
糯香袭人,热气氤氲。
太皇太后亲自盛了一碗,道:“窈窈,赶紧趁热喝。”
禇容双手将粥接过,遥远的记忆随之而来。
作为一个胎穿者,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时的记忆其实并不美好。她牙齿还没长齐时,这百合红豆粥就是她能吃到最美味的东西。
她小心地掀着脸上的巾子慢慢吃起来,粥温热的程度刚好,甜糯的滋味在唇齿中弥漫,
所有人都看着她吃粥,这碗粥吃得实是艰难。
等她吃完粥,太皇太后也乏了。老太太不让宫人扶,非要她陪着去歇息。
老太太眼神慢慢迷离,依旧拉着她的手不放,“窈窈,曾祖母是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