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淮绷着脸,黑眸沉沉,他看了眼跑走的沈俪,回身对温葶道:“二娘你别生气,俪娘自小被府里的人宠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温葶从前甚少见他如此生气的样子,至多也是不与她说话罢了,她摆摆手不在意,“世子不必在意我,我只当没听见。”
反正沈俪是承宣侯府的小娘子,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季淮薄唇却绷得更紧,微微冲温葶点了下头,便朝沈俪追去。
温葶垂下眼看着手中剪下来的花枝,思绪飘散。想到前世她一心扑在沈季淮身上,那时她想着讨好赵氏和沈俪,如此他也会高看她眼,谁知却等来沈俪变本加厉的羞辱。
可如今把沈俪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那些委屈和愤懑都没有了,沈俪在她面前连花瓶里的花都比不上,不能让她再多瞧上一眼。
沈季淮一路追着沈俪到了赵氏院子里,一进去便瞧见沈俪扑在赵氏怀里哭,那模样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赵氏正搂着小女儿哄着,满脸焦急道:“俪娘乖,与阿娘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的哭成这样。”
沈俪抽抽噎噎的抬头告状:“阿兄为了院子里那个女人骂我!阿娘你要为我做主。”
赵氏一顿,第一回没有立刻维护女儿,问道:“你阿兄如何维护她的?”
沈俪哪里敢说自己说了什么浑话,只挑着说自己不过是问她是谁,谁知她无礼不回答,还暗讽她,自己气不过才说了几句重话,阿兄就训斥她。
沈季淮进门时便正巧听到这一句,顿时蹙紧眉心厉声道:“俪娘,你还要如此颠倒是非,你可敢与阿娘说你到底说了什么浑话?那也是你这个小娘子能说的,你如今不小了,眼瞧着便要出嫁,若是往后在外面如此说,可还有家人护着你。”
赵氏瞧见儿子如此生气,便正色再次问了沈俪,“你说了什么话,惹得你阿兄如此生气?”
沈俪擦了眼泪,满脸不忿,大声道:“她说自己是谁不重要,既然如此遮遮掩掩,那我让她别借住咱们府里,有错吗?”
沈俪不知她是谁,可赵氏心里清楚得很,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一跳,连忙去看儿子脸色。她虽然宠女儿,可也知道儿子对温娘子的重视,更别说俪娘还闯进了虚竹院去。
沈季淮厉色不减,声音沉沉,“你还不知悔改,觉得自己没错。也罢,从今往后谁都不准进我院子,任何人。”
说罢他看向赵氏,道:“阿娘好好管管,阿姐乃是前车之鉴。”
直到沈季淮出了门,赵氏还在怔愣当中,儿子竟然当面如此说她,即便没有明说,可言语里便是在指责她教女无方。
赵氏看向依然气哼哼的俪娘,蓦地生出一丝无力感,从前只觉得俪娘性子娇憨可爱,可如今儿子一说才觉得这是任性妄为。如今还在府里尚且包容她,往后嫁人出了门,婆家也会容许她如此任性吗?
沈俪瞪着兄长出了门,转头拉着赵氏的衣角撒娇,嘟着嘴道:“阿娘你瞧阿兄,他是不是被那人迷得丢了魂儿了。”
瞧着小女儿如此撒娇亲近的模样,赵氏刚硬起来的心顿时又软了下去,眼下这是唯一还陪在她身边的孩子了,左右还有时间呢,她慢慢教也就是了。
赵氏拉着女儿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阿兄说得对,那是他的事你别管,左右也见不到那人,你跟她计较做什么。从今儿起你就好好跟在阿娘身边,也别去你阿兄院子里,你这性子是得好好拘拘。”
“阿娘!”沈俪跺脚不满。
阿娘不仅没说阿兄,还要拘着她学规矩,这都怪那个女人。也不知道阿兄被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如此护着她,她到底是哪里来的。
老夫人大寿乃是大日子,赵氏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时间拘着沈俪,只让嬷嬷压着她,可又哪里压得住。
家中姐妹们吃茶赏花时,沈俪便与大房的沈瑛两姐妹说了一嘴。沈瑛那日与阿娘遇到赵氏,虽然心中记下了赵氏的话,可阿爹的吩咐她也不敢不听。
沈瑛回了屋里琢磨半晌也拿不定主意,便去找了阿娘何氏。何氏只犹豫了一瞬,当夜便跟沈宏说了,沈宏夸了她,当夜便留宿在她房里。
“主子,散播谣言的人查到了。”路回进了书房,脸色却不怎么好。
沈季淮放下公文抬头,微抬下巴示意他说。
路回深吸了口气,道:“属下找到了散播谣言的人,那人只是一个小喽啰,顺着再往上查,那主事的才说是承宣侯府的大老爷手下的人去找他的。”
沈季淮毫不意外,只问道:“那人为何知道是大老爷手下?”
路回回道:“属下问了,那人说大老爷的属下找过他好几次了,他便查了一下,也不费劲儿便知道那人是大老爷面前的得用的人。”
沈季淮手指轻敲桌面,冷声道:“我知道了。”
路回却是不解,“主子,大老爷这么做是为何?散播如此谣言,难不成是为了坏你名声?”
可大老爷沈宏也没有儿子,就算坏了世子的名声,甚至让主子做不成世子,那也轮不到他来当侯爷,如此吃力不讨好是为何?
“是试探。”沈季淮道,“上次他便亲自试探,又让沈瑛到虚竹院门前打听,如今又是谣言……”
他话音猛地一顿,看向路回道:“去找俪娘,问她是否与沈瑛说了温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