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酒宴上的举杯敬祝,认识陈雾的都没告诉他。
媒体也没追问季明川关于他哥的事。
因为随着他的穷酸家境被曝光,他哥也顺带着扯了出来。
没人关心一个孩子辍学养家的故事,老掉牙无聊透顶又不是要上亲情栏目。大家在意的是,他哥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比较敏感,水看似浅,实则无人去试个究竟。
除非哪个势力指使,否则没有记者报社会吃饱了撑的去抢这口饭吃。
而一旦有某方授意,那他哥的清闲日子就到头了。
毕竟他开了个招待会的功夫就已经有了跟一线明星无异的待遇。流量热度都高到可怕,狂热粉丝如雨后春笋般蹭蹭涨着。
陈雾的手机让晏为炽安装了个什么插件,屏蔽了所有乱七八糟的新闻广告,干干净净的基本只用来跟晏为炽打电话视频缓解异地的相思。
这会儿陈雾在跟晏为炽逛商场,他对奢饰品没有概念也不太认识。比起琳琅满目的商品,陈雾的视线更愿意落在商场悬浮的一棵棵金色圣诞树上面。
中间还有棵主树,从一楼长到顶楼,超大棵。陈雾趴在顶楼的护栏边,看着主树顶上的五颜六色装饰球。
这层是卖机器手办的,满是冰冷酷炫的质感。晏为炽去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店,买了个小机器狗让它站在掌心,举到陈雾面前。
陈雾拿手里看看,有点沉,设计可爱,外壳光影绚丽。
晏为炽带着他的手去摸机器狗脚底的开关:“这儿能录音,我给你录了。”
陈雾要打开,晏为炽制止了他:“别当着我的面听,我脸皮薄。”
“.......情话?”陈雾惊讶地说。
晏为炽不咸不淡:“是问你吃饭了吗。”
陈雾嘴角轻轻抽了一下:“收袋子里吧,等我回首城听。”
对面护栏的显示屏里出现了水晶球,下起了雪。
晏为炽把陈雾的脑袋捞在自己肩窝,搂着他看电子版的大雪纷飞。
卷毛长了懒得去修剪,金色的星星耳钉被发丝遮得若隐若现,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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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商场前,晏为炽还给陈雾买了件短款羽绒服。
亮黄色的,青春活泼。
陈雾就没穿过这种亮眼的外套,他站在试衣镜前,有些许的局促。
这个品牌店的店员不会热情招待客人,而是站在不远处让客人自己做决定。
除非客人需要,他们才会提供服务。
因此陈雾试衣服试了半天,也没见店员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助。
晏为炽过了二十还长了两厘米,比陈雾更高了,他从后面按着陈雾的肩膀:“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陈雾温温吞吞,“就是不适应。”
晏为炽看镜子里的他,发黑脸白,嘴唇红艳艳的,色彩鲜明越长越嫩。
而自己的轮廓越来越硬了。
他们走在一起,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不像弟弟。
晏为炽的目光在他跟陈雾之间游走,据说吻多了就会长得相似。
看来还是不够。
“暖和?”晏为炽把陈雾塞在衣领里的柔软发尾捞出来。
陈雾垂头摸了摸面料:“应该会很暖和。”
“暖和就行。”晏为炽把手伸到前面,虎口卡着脖颈往上移动,指腹摩挲他柔润的唇角。
陈雾抓住晏为炽的手拿下来,镜片后的眼神有几分羞恼。
晏为炽眼皮半搭下去唇线冷直,看着还挺委屈,陈雾没哄他,他就自己绷着脸凑过去。
陈雾对着镜子前后照照,打算脱下来放回去,再跟晏为炽说不买了,哪知晏为炽来一句:“去别家。”
“还要去别家啊。”陈雾赶紧说,“不去了不去了,就这件吧。”
晏为炽警告道:“选的就要穿,别回国了趁我不在就放衣帽间当摆设。”
陈雾心虚地垂下了眼睛,这几年晏为炽给他买了不少衣服鞋子,他都没怎么穿。
晏为炽揪他耳朵:“这也是摆件吧,我看看。”
陈雾不好意思地东张西望:“知道了,你别揪我了,我会穿的。”
“小骗子,你现在的信用值可不高。”晏为炽不为所动。
陈雾不说话了。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晏为炽考虑到家和万事兴,更是为了今晚能吃饱睡够,他见好就收,“这次不准再骗我。”
陈雾立即认真点头。
晏为炽招手,一个店员上前,他们交流了几句,这单就定了。
结账的时候,晏为炽让店员给他把吊牌剪掉,一会儿直接让陈雾换上。
陈雾看了晏为炽一眼,晏为炽就侧低头。
“我刚才没有注意价格,多少钱买的。”陈雾在他耳边小声问。
晏为炽把他的旧棉衣塞进袋子里,又把机器狗也放进去:“别管。”
陈雾就真的不管了,他穿着新衣服跟晏为炽去了附近的集市。
佛珠贴着袖口,冰冰凉凉的。
这边的集市和国内卖年货差不多,一个个摊位整齐摆放,很热闹,小孩坐在大人肩上,情侣手牵手,朋友互相拍照……
陈雾在圣诞礼品的摊位前逗留了不少时间,最终还是买了两顶圣诞帽。
晏为炽偏头,他是不会戴的。
不然他的发型就没了,头发也白打理了。
一两分钟后,其中一顶圣诞帽出现在晏为炽头上,他站在戴了另一顶圣诞帽的陈雾身边,面前是在烤架上翻滚,滋滋流油的烤肠。
陈雾看得两眼发直,走不动道。
“前面有旋转木马,我去买票。”晏为炽把陈雾帽子上的小白球拨了拨,“你在这等我。”
陈雾眼珠都不转的:“噢。”
一副随便哪个颜色的麻袋都能套走的样子。
晏为炽一步三回头,他很快就买了票回来,发现陈雾在跟几个金发碧眼的男女说话。
他不禁想到那年春桂,他们去二手市场买鱼缸,陈雾不肯进他的圈子就溜了,之后给他打电话说不小心碰碎了一个外国人淘的碗,问他能不能过去,无助到要哭了。
不过一晃眼,陈雾就陪他从十几到了二十几。
“阿炽!”陈雾扬起手朝他挥动,救星似的。
晏为炽挑了挑眉,还是会依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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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转木马是梦幻的紫蓝色。陈雾吃完烤肠走到一匹白马前跨坐上去,晏为炽在他旁边。
叮叮叮当当当的圣诞歌唱了起来,木马开始旋转,很慢很慢。
陈雾抱着扶杆:“我以前没坐过这个。”
晏为炽别扭又新鲜,谁不是第一次。
回去就在日历上画记号。
木马悠悠地转着,陈雾舔掉唇上的烤肠香味,视线里是一圈圈点缀的彩灯:“阿炽,这个是按时间算的,还是按圈数算的?”
“五分钟。”晏为炽道。
“这么短的啊。”陈雾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坐着木马。
有父母追着小朋友拍视频拍照,小朋友软糯糯的笑声充斥在这片童话小世界。
陈雾忽然说:“我小时候想坐,好像是五块钱一次还是十块钱一次,但是要排队要等,就没坐成。”
晏为炽从木马上下来。
陈雾奇怪地喊:“阿炽,你去哪?”
“再买几张票,让你多坐几次。”晏为炽阔步走进人流。
陈雾:“……”他自语,“这也要帮我补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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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个城市的许多人在倒计时点亮圣诞树时,一处小别墅二楼的卧室炙热如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