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的公司破产,一气之下脑出血瘫痪,日子就过得十分拮据,小稍明明正在青春的年纪,却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尽管阿善总是告诉她“不要怕花钱,哥哥有存款”,懂事的小稍还是悄悄攒着不舍得花。
阿善打算在小稍上班之后给她买一套小房,不用贷款的。不管以后是否结婚嫁人,女孩子有一套自己的房产总是没坏处。至于自己,就一直在养老院工作到从照顾别人到被别人照顾的年纪吧。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然而曲文夺那天的话里有话着实让他有些不安,他不想冒这个风险。万一曲文夺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他恐怕在养老院,甚至久安都待不下去了。换个地方生活也不是不行,可怎么对小稍解释呢?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兄长是个普普通通的退伍兵,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经历。
况且,阿善是真的很喜欢温泉山庄养老院。有人不懂,他才二十八岁的年纪,为什么不找个薪水更高的工作,偏要伺候别人吃喝拉撒?这时候阿善总是一笑而过。
从早到晚的忙碌,老小孩们的脾气,前院里的树和后院里的菜,他都喜欢。对护工来说,除了“谁家的家属不记得交钱”“哪一床的老人又拉在裤子里”之外,再没有更危急的情况了。
不会有人想要他的性命,他也不必在枕头下放着匕首。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珍惜这样的日子。
“好了,”店主摘下寸镜换上老花,仔细地用软布擦干净那根细簪,“固定宝石的爪头有点弯曲,是不是被不懂事的小孩抠下来的?”
“什么?”
“没事啦,我已经加固过了,以后不会那么容易掉。不过也不要太暴力,毕竟是金贵玩意儿。”店主将它小心地收在盒子里。阿善道过谢,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他很确定从曲文夺手里抢下来的时候宝石仍在,毕竟那么大一颗。家里也没有什么小孩子,应该是曲文夺自己把它弄下来的。为什么?只是支使自己跑一趟珠宝店吗?
阿善的手机适时地响起来,曲文夺意有所指地问他:“你选了什么颜色?”
夏日傍晚,阿善静静地站在街边,拿着电话仰头望着天空,夕阳映照在楼宇之间,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映出一片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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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夺在跟自己身份十分不搭的格子间办公桌后扣上电话,把椅子滑出去,一边看投影屏上的资料一边问阿甲:“你说,人类为什么会那么奇怪?明明有些是让自己痛苦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