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查啊!当初为副队宁愿被人砍下一根手指,这还不够吗?他不是你说的那么无情无义,你把他想得太坏了!”
“是你把他想得太好了!”
两个人前所未有地争执,导致阿虎接到新任务却没跟任何人组队,孤身一人出发了。
他们的十三人小队会根据不同的任务形式分成不同组,大猛和阿虎因为性情相投、战斗方式互补,所以是最常搭档的两人。然而这次等大猛接到消息时,阿虎已经完成任务在回程路上。
“你tā • mā • de是不是活腻歪了,这种节骨眼儿上自己去?!你怎么知道不是圈套?”
一语成谶,虽然大猛第一时间去接应,但为时已晚。
对方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分路段设伏,为的就是绝对不留活口。
“对方有穿甲弹和轻型磁道弹!我们掌握的信息是假的!”载具很快就报废,阿虎咬牙切齿地说。他们这些雇佣兵常年活动在战争频发的国度,即使平日没有任务也会做好防护。加上副队的死不明不白,每个人都提高了警觉。
“营地的信号被切断了,没有救援,看来咱兄弟俩是得交代在这儿了。”
“谁他妈要跟你死在一堆儿啊!”一声低笑过后,已经身中数刀的阿虎将腿部外骨骼动力开到最大,一击将大猛踢出包围圈,“滚吧你!”
一声“阿虎”憋在胸腔里喊不出来,因为那一脚的力道让大猛飞出去撞断一棵树才停下来,肋骨和肩胛骨都断了。咬牙爬起来的瞬间,就看到子弹穿透阿虎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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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被打穿脑袋还活下来?”大猛没好气地反问,“如果没有阿虎那一脚,我也来不及跳海逃生还剩下半口气。”代价是多处骨骼和脏器受损,即使陆续置换植入体,现在的他无法长时间战斗和进行高强度运动,维持正常生活已是不易。
甘拭尘冷冷地说:“未必。如果弹道足够精巧,损失一部分脑组织和面目还是可以活命。”
“还能施展像你一样的shā • rén技巧?你觉得这可能吗?”大猛已经气笑了。
甘拭尘不回答,表情已经说明心里的答案,“但我认同你说的其中一点。”他重新戴上头盔,走出工作室,大猛没来得及问“其中一点是哪一点”。
熟练地在狭窄的小巷中驾驶摩托车,经过一家修车铺,能看到数名跟他装扮一样的摩托车手正在三三两两地聊天,同时等待检修。他们都是短程付费车手,可运货可载单人,在道路狭窄的贫民区非常方便。
甘拭尘把带着编号的摩托车随意停进库房,向修车师傅喊了一句:“老样子!一会儿下来付账!”师傅摆摆手表示听到了。他于是从库房后面的自动门穿过人挤人的夜间市场,找个最便宜的露天酒摊坐下,听其他车手一起操着方言聊天,交换最近的行情和八卦。
在他身后两条小巷开外,就是曾经待过最久的地方,他出生的家。
一间普通的四十平米杂屋——杂屋是这里对于群居单位的称呼。一个房号地址里可能有十几个杂屋挤在一起,而一个屋里又可能住着二三十口人,互相之间别说门,能隔道帘子就算不错了。有人mài • yín、有人教书,没在这里生活过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到那是什么光景,更不会妄图在这流水一般的过客中寻找一个二十年前的人。
在那些因贫苦而神情相似的脸孔中,甘拭尘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希望阿虎出现还是不出现。
身边突然挤下一个人,一边喊老板来一杯,一边把沉重的背包砸在桌面上,甘拭尘的柠檬水被颠洒了一半。其他人笑嘻嘻调侃:“生意好得咯?接了好多单。”
“累得很!”这人把头盔摘下来透透气,虽然抱怨却一脸喜气。他把背包哗地打开,里面是十包一份的电子票卡。透明盒子上印着不知名娱乐场所logo,用料看起来很粗糙。平日在游客集中的地区,会有很多人批发一堆当做特色礼品去兜售。
“咋又是这?”
“不晓得呢,要发到外地卖去吧。”
甘拭尘插了一句:“最近这个订单很多?”他瞄到几张打印单上的地址,大多属于附近的杂屋。
“是的哦,好多人都买这个咧。”
“吔?奇怪咧。”
“哪有啥奇怪,城里乱得很,游客都不敢来,只好在网上卖喽。”车手一口气灌完了低度啤酒,抹抹嘴巴合上背包,“那些大人物打来打去,也不给人留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