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宇更清楚。谈判中轻易退让,只会让对手得寸进尺——“他毫不犹豫就拿出这么多,那他一定能拿出更多,再稍微用点手段,直到掏出他的全部。”既然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那就必须捞到够本,搜刮干净。
只是,双方对“全部、够本”的概念从来不一致。
在黄忠宇的生命和账户都奄奄一息之际,千里万念俱灰地拿起了刀,想与父母同归于尽。
“不可以……”黄忠宇伸出还能动的手,握住千里的手腕,“不要做……千里,找机会逃出去,去找一个人。”
他在这里虽然没有自己的帮派,但通过廉价药品与这条街区的地头蛇保持着隐秘而友好的关系,保障他日常安全,亦能在需要时刻给予帮助。
枪械破门声响起,黄忠宇知道自己自由了。
“我一直在等你的信号,兄弟。为什么要拖这么久?”地头蛇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咖啡,“我还以为你要自己解决。”突然之间失踪好几天,任谁都会察觉不对。黄忠宇其实早有机会脱困,但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呼吸到新鲜空气,坐在台阶上休息半刻,黄忠宇看着千里向自己跑过来,笑一笑:“不,现在刚好。”
“先生……!”小小少年扑进他怀里。
“千里,”他摸着对方因为奔跑求助而让T恤染上汗渍的单薄脊背,“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到我的故乡去吗?”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到肯定的答案的。
听见那个答案后,黄忠宇抱住千里,捂住他的耳朵。直到两声枪响过后。
“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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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生问我那句话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只要是先生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北千里把头轻轻碰在黄忠宇肩上,“千里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完成!但我,我还是很没用……!”
“我可不想听见你这样说自己,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没用?”黄忠宇一如往常般温柔,抚摸着他的肩背。“如果没有你,我要走到这一步还需要很久呢。”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北千里说道。
黄忠宇不置可否,只是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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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安平静了下来。
红黛完成右臂的治疗手术,正在私密病房静养;
大猛等来脊椎替换关节,经过三个小时的手术后终于可以走路,而黑狗早就活蹦乱跳,他甜哥快要按不住了。
治安局警员依旧频繁巡逻,但特殊雇佣兵几乎不见踪影,因冲突被波及的商铺依然没有开业,惊恐的人们依然闭门不出。
空气里明晃晃地绷着一根拧紧的弦,似乎谁的一口呼吸,就能让它绷断。
然后将维系的两端一同跌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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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宇选择在太阳刚落山的时候,来到仅为他一人开放的白猫咖啡馆。
甘拭尘做好两杯咖啡,一人一杯,隔着操作台,沉默而缓慢地喝完。
“你不动手吗?阿火。”黄忠宇看着杯底的咖啡痕迹说道。“我一个人来的,你要杀我易如反掌。我不会反抗。”
甘拭尘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人来的。”阿虎不在,杀他无用。
黄忠宇噗嗤笑了,“你现在真的更有人情味了。”
“拜你所赐。”甘拭尘毫不讳言。
黄忠宇继续笑,开心,然后悲伤,然后自嘲,然后戛然而止。
“可以外带一杯吗?”
甘拭尘动手做。见他拿出纸杯,黄忠宇说道:“写上我的名字吧。”
甘拭尘看了他一眼,唰唰几笔写完,倒满,扣上盖子:“两杯八折,二十四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