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怔了片刻,转过头,便见谢桀缓步而来,唇角微勾,戏谑地凝视着她。
“参见陛下。”
云美人已经跪了下去,泫然欲泣的模样配上她红肿的脸,显出几分可笑的滑稽。
“怎么?”他无视了云美人,只是上前一步,握住阿赫雅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朕一刻没有看住,又受委屈了?”
帝王宠溺的话语叫人心间一颤,忍不住泛起一丝甜意。
阿赫雅面上的冰霜逐渐融了下去,换上一副难过坚强的模样。
“陛下!”
她还没开口,云美人就先沉不住气了,尖声叫嚷起来。
“是她先将妾推进湖中,又把御赐的金簪弄丢了……”
“朕似乎没叫你开口。”
谢桀冷冷打断了她,周身气势压得云美人瑟瑟地低下头去。
阿赫雅拉住他的袖口,声音娇娇的,向上扬着,像极了只得势的小孔雀。
“我才没有!”她哼了声,指着云美人向谢桀告状,“明明是她想推我不成,自己掉了下去,还想怪在我的头上!”
“是吗?”谢桀适时接了话,截然不同的态度叫云美人红了眼,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的偏向太过明显,叫云美人身后跪着的宫人们心中都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别说这事儿本就是子虚乌有,就是真做了,这位都会昧着良心把人保下来吧。
杜鹃见势不妙,眼中闪过狠意,重重磕了个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陛下饶命!”她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受了什么胁迫,口中喃喃地不断告饶,“陛下饶命!”
今日这把戏本就站不住脚,糊弄为难阿赫雅也许可以,但在谢桀面前,绝对讨不上好。
她眼中带泪,将自己的额头都磕出了血。
谢桀微微眯眼,按在阿赫雅腕上的指尖磨了磨,似乎是在思考。
阿赫雅被他指腹的茧挠得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暗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口。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陛下面前。”周忠一瞟谢桀的眼色,站了出来,半是警告,“你知道什么,只管说出来。”
“是云美人!”
杜鹃似是得了保证,立即大声叫出来:“是她命我们寻机将这位姑娘推入冰湖,御赐的金簪也是她自己弄丢的!”
她面上装得激动,眼底却毫无波澜。
阿赫雅愣了愣,猛地看向她,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惊疑。
背主是宫中最不可言说的重罪,背上了这个名号,哪怕是为了自保,日后也无人敢要她做事了。
除非……除非从一开始,她真正的主子就没想过要为云美人牺牲这么一个得用的宫女,或者更狠一些——云美人本来就是她的目标之一。
蠢计杀她,再顺便解决一个云美人。一石二鸟,好个计谋。
云美人是德妃的人,能把人送到她身边还得用的,除开德妃,那一系中,也不过就是个何婕妤了。
德妃的庶妹啊……
她脑中将重重盘根错节的关系过了一遍,面上却立即露出了惊慌之色,抬眼望向谢桀,眼角微红,眸光含着水色,似乎快忍不住哭出来了。
“陛下!寒天冰湖,她果然是要杀我!”
谢桀眼神冷肃,带着杀意,却没有看云美人,而是凝在杜鹃低垂恭顺的后脑上,半晌,扯了扯唇角,语气平静,却莫名让人心中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