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过日子就是这样,以前没需要就没想置办,如今觉得用得着了,自然就想着要了。”
对发财这个事,罗美娘也是死不承认的,还托柳二太太帮忙辟谣。
柳二太太被罗美娘的口齿折服,也觉得这些传言有些愚蠢,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就是以后外头再有人说起张家发财的事,柳二太太还会叫人别乱传话。
又不是跟张家有仇,无缘无故说人家家里发财,是想让张家被贼惦记吗。
这边住着的都是柳氏族人,以柳二太太的家境,在族里自有名望,她帮罗美娘说了几句,外头的传言总算平息。
唐氏听说隔壁邻居柳二太太出面,也对她也多了几分感激,还说呢,以后家里要是再做烧鹅,肯定要送一些过去给柳家。
如唐氏这样节省到抠门的,能说出这些话,可见外头传言有多招人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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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买丫鬟的事,罗美娘找了柳二太太帮忙,也算是找对了人,柳二太太家里也是呼奴唤婢的人家,她跟罗美娘推荐了府城最有名声的许牙婆,还问罗美娘对丫鬟有啥要求。
罗美娘想想道:“我想买俩个丫鬟,不拘相貌长相,性子要老实些,十来岁的就好,最主要的是家底要清白,不要那种拐骗来的。”
这年头人贩子十分猖獗,罗美娘也是丑话说在前面。
柳二太太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许牙婆是个厚道人,她手里那些丫头都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的,她对这些人也心疼得好,每每看到有好人家,上门了都会都会多推荐几句。”
罗美娘听着就放心了,她买丫头就是为了给家里帮忙的,并不想招惹一些晦气事。
柳二太太办事利落,隔天家里刚吃过早饭,许牙婆就带着几个小姑娘上门了。
罗美娘虽然话说得麻利,不过也是头回做这种买人的事情,因着牙婆直接带人到了家里,她还把唐氏也请出来。
唐氏对儿媳妇想要买丫鬟这事,其实是不理解的,家里就这么几口人,活计也就这些,干嘛还买两个人在家里吃白饭。
而且,买丫鬟这种事,不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才干的事吗,她半年前还在地里刨食的人,实在是不大适应。
许牙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头上插的都是金饰,就是衣服料子,看着也很不错,听唐氏说自个不懂得挑人,就笑道:“我这里的丫头都是老实伶俐的,老太太闭着眼睛随便选两个,也不会出事。”
能做牙婆的人也是口齿伶俐的,喝一口茶,还笑道:“我一进门瞧院子里的光景,就知道府上是个实在人家。附近这几条巷子里,就数你家里门第最高了,这些丫头在府上做事,以后肯定能有一番造化。”
其实许牙婆倒也不是全说的假话,虽然这院子大半被劈成菜地,可罗美娘沿着院沿放着一盆盆黄灿灿的向日葵,这些花儿如今在府城有多贵,许牙婆是知道的,张家却能当成寻常花草一般种着,瞧着就知道有几分家底。
另有家里的主人家也让人如沐春风,虽然唐氏有些缩手缩脚,可罗美娘容貌姣好,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许牙婆这些年人见得多了也有几分眼力,暗道难怪刚来府城就能买丫鬟,看着就不像是贫寒家境的。
唐氏听着这些心下十分受用,不过对自己不懂的领域,还是没出口,就只瞧着儿媳妇怎么做怎么说。
此时罗美娘面前,便一溜儿站着五个丫头,她先看他们身上穿的衣裳,见都打着补丁,但还算干净整洁,再看他们的神色,虽都有些忐忑不安,但并无惊惶害怕,就知道柳二太太介绍地没错,许牙婆确实是个厚道人。
她想了想,先让这些人做个自我介绍。
打头两个丫头,都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才被卖了换钱;第三个是以前在府城吴家做过丫鬟,吴家败落了,许牙婆又把人买回去。
罗美娘细看了这个出身吴家的丫头,瞧着确实和另外几个不太一样,眉眼透着一股伶俐。
不过也就这样了,吴家的事情跟她无关,罗美娘也没八卦到非得买个吴家的丫头放家里打听消息,便把眼睛看向第四个姑娘。
这个姑娘是家里爹娘都去了,哥嫂容不下想叫她嫁给乡下老光棍,她连夜找到许牙婆,宁愿卖了自个也不嫁人。
在这些姑娘里,她的年纪是最大的,十五岁,容貌平平,眉眼间自有一股倔强,罗美娘问她会些什么,她说自个啥都会做,种田下地,屋里屋外家务一把罩,只一样,希望主家不要把她随便配人。
罗美娘听她说话,虽然有些紧张,但口齿还算清晰,便叫她先站到一旁。
最后一个,是一个十一岁的丫头,在这五个里,除了吴家那个,就数她最好看。
许牙婆见她紧张得都说不出话来,就在旁边帮着介绍,说她家里姐妹多,她下头还有两个妹妹,在亲爹想把她卖到窑子里之前,她一直是在家里带妹妹的。当时许牙婆正好撞见,心存不忍,就把她爹给拦下了,到现在这丫头还没吓完,在她家里一直蒙头干活,就怕她转手还是将她送入狼窟。
“也是个可怜丫头。”许牙婆叹了一声。可惜卖身做丫鬟的哪个没有悲惨的身世,许牙婆也只是感叹了一句。
罗美娘看这丫头怯生生的,就问了她几句如何带孩子,小姑娘确实经验丰富,虽然声音发抖,不过对罗美娘的问题都认认真真回答了,性子瞧着也很是老实。
罗美娘最后相中的就是这两个,一个可以干家务,另一个可以帮着带闺女。
许牙婆笑道:“这两个丫头到了府上,也算是有福气了。”
接下来就是算钱了,十五岁的那个,只要七两,十一岁的却要十两,许牙婆还道:“这丫头长得好看,我当初从她爹手里买到的时候,就不便宜。以后我还要和你家接着做生意呢,给的都是实诚价。”
罗美娘笑:“我当然相信嫂子,柳二太太早就跟我说过,嫂子是个心善的人。”
许牙婆摆手道:“不敢不敢,做这行哪里敢说一句心善。”她把卖身契留下,又提醒罗美娘记得去衙门办过户,接着就带着剩下的三个丫头走了。
罗美娘起身送她出门,许牙婆还跟罗美娘聊了几句,说她在府城也算是人面广阔,好些大户人家都在她这里买过丫头,她摇头道:“这世道,投胎女身的都不容易,就是这些丫头犯了错,府上要是觉得教不了的,想卖掉的,也可以找我过来。”
她也是瞧着张家是个实在人家才会多说这么一句,其实大户人家里多的是那种丫鬟犯错了、直接就卖得远远乃至卖给女支寨的。许牙婆就是知道了也只能在心里叹息。
罗美娘听她这些话,心里就觉得柳二太太果然没介绍错,一时,她看着许牙婆带着剩下的三个丫头上了马车,这才进去。
院子里,唐氏已经跟俩个丫头聊起来了,把两人的家庭情况都问了一遍,跟罗美娘说是大一些的丫鬟叫麦苗,小一些的叫小米。
就这一会儿功夫,唐氏已经很有主人家的自觉,训话道:“以后在张家,要老老实实干活,不要动歪心思,咱们家里只要那些品性好的丫头,品性不好的,都得扫地出门。”
麦苗和小米都是连连点头,罗美娘看婆婆有人陪聊挺高兴的,就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直到唐氏说过瘾了,才笑着说了两句。
麦苗机灵一点,瞧着挑人的场景,就知道家里应该是罗美娘当家作主的,还请罗美娘重新为他们取个名字。
罗美娘道:“麦苗和小米两个名字就挺好听的,我们家买丫鬟就是为了干活,以后你就知道了,像咱们家老太太说的那样,只要眼里有活,在家里都不会难熬。当然要是偷懒耍滑,我家里也不养闲人,直接再把许嫂子找过来,重新换两个就是。”
罗美娘性子温和,说话也并不严厉,可就是这两句话,麦苗和小米都打了个哆嗦,连声称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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