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沈晨就南下占领了鄢陵。
这样榆林亭的关羽、望田亭的刘备,加上他在鄢陵,对许都呈现出了包围之势。
许都周边的曹军与他们同样是犬牙交错,榆林亭周边有夏侯渊和曹洪,望田亭周边则有李典和韩浩,双方形成了对峙。
洧川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周围数平方公里的土地化为焦土,尘土飞扬,即便是隔着十几里,都能够看见。
很快来往于洧川的许都和官渡前线的信使就发现了这个情况,连忙回头分别向荀彧曹操汇报。
荀彧当夜震惊不已,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能够独自面对的事情,连忙派人去官渡,将目前许都面临的困境告知曹操。
同时他又联络城中各世家豪强,希望能凑出私兵部曲阻拦刘备沈晨大军。
到了二十六日,沈晨第三次兵临许都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到处是风声鹤唳,流言蜚语。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消息已经是满城风雨。
许都城内,城墙依旧没有修建,曹操还在前线打仗,后方也没有那么多钱和人口来修城,所以整个城池的规划有点像是洛阳。
洛阳有城墙,但城墙就是皇宫和内城,主要居住皇帝和公卿权贵,外城没有城墙保护,都是百姓居住。
街道纵横阡陌,房屋鳞次栉比,许都城南的外城是内城的五倍之余,放眼望去,连绵的商铺林立,大大小小的招牌挂满了街市。
即便是战乱时期,由于一国首都的缘故,再加上大量公卿官员、世家豪强云集,同样是吸引了无数百姓。
就好像黄巾之乱时,天下各处灾民都会本能往洛阳跑,造成洛阳人口突破二百万一样。
现在的许都虽然没有到灵帝中平年间洛阳人口百万以上的盛况,但也已经有了二三十万人口,外城就栖息了十多万人。
这些人有些是世家豪门带来的奴仆,有些是服务于这些人的百姓,还有大量从事商业、手工业的商贩,一起带动了许都短暂的汉末商业繁荣。
南城朱雀街宽阔整洁,酒楼布店杂货铺林立,临十字街的一个酒馆里,稍微有些余财,能喝得起酒的一些商贾和中下级官吏、小世家豪强组成的中产阶级,正在饮酒。
最近城内其实已经戒严了,不允许百姓们随意走动,但由于物资紧缺,如果不上街购买食物就会饿死,所以荀彧还是规定了一些特殊时段百姓可以上街。
趁着这个时候大家就聚集在酒馆解解瘾,如今到处缺粮,朝廷不允许用粮食酿酒,只能从荆州之地购买,因此价格昂贵,只能一碗一碗地买。
底层百姓饭都吃不饱,这些中产阶级日子也不好过。酒馆内众人聚集,以前的随意豪饮都变成了小口嘬,还不敢买南阳现在最贵的烈酒,只敢买一些米酒黍酒之类,细细品尝。
“听说了吗?”
酒馆内的人声音都不高,因为门外的街道上时不时就有身穿黑甲的曹军踩着整齐的步伐路过,所以他们只能在自己桌和朋友小声交谈。
其中有个桌子人最多,十多号人聚集在一起,是几个世家子弟组的局,跟百姓不同,他们的消息最灵通。
很多百姓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刘备军到了汾丘的事情,只隐约听说南阳的军队到了穰城。
而这些世家子弟则大多都已经知道刘备军已经过去了汾丘,到了榆林和望田,现在朝廷消息瞒得紧,其它情况还不知道。
那桌有几个是许都朝廷的中层官吏子弟,其中有一人为尚书仆射荣邵之子,荣邵在历史上不是个什么大名人,但他的官职很重要,是荀彧的副手。
荣邵之子名叫荣彬,他神神秘秘地对诸多好友们道:“那个沈晨又来了。”
“你才知道?”
有人撇撇嘴:“昨日我就知道了,左将军现在在榆林。”
荣彬说道:“不是这个,今天早上我隐约听见我父亲在厅内和朋友商议,说是沈晨到鄢陵了。”
“什么?”
众人都大吃一惊,说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荣彬道:“这都是亲耳听见的。”
有人狐疑道:“不是你听差了吧,又或者在说什么戏言,造谣传出去,你父亲都保不住伱。”
“绝非戏言,也没听差了。”
荣彬皱眉道:“何况你怎么知道这事不能有假?”
那人一时迟疑。
他是光禄勋桓典的幼子桓康,就是曹爽那位智囊桓范的弟弟,他爹虽然没啥实权,但他现在刚好担任尚书令史,荀彧每次写书信,只要他当值的时候,书信传递出去都要经过他的手,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所以桓康是知道荀彧已经把任峻调到鄢陵来的事情。
不过他们这些人也知道哪些消息该说哪些消息不该说,都是在自己小圈子里流传,而且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机密事情即便是晓得,也不会大肆宣扬出去。
因此他在犹豫要不要说。
有人说道:“季宁,你前两日在当值,莫非是有什么消息?”
“我今日没有当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呀。”
桓康苦笑了道:“而且有些话,你们也知道不能随便乱讲,上面会怪罪。”
“都是自己人,私底下”
几个好友正劝着。
隔壁桌忽然有人道:“昨天大火你们知道吗?”
“什么火?”
“洧川大火呀,我昨夜刚好从鄢陵回来,看见北面洧川方向大火漫天呢。”
“真的假的。”
那桌人都是小声嘟囔。
但桓康却已经骇然色变,回过头找到那人,走过去拉住他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吓了一跳,见对方穿着华丽腰上还用墨绶挂着铜印,知道是个六百石以下小官,招惹不起,便连忙把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