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修慎共懿王一路策马,直抵达京师门口,此时已将逾三更了。亏得守门的一队人识得史司禁的声音,这才准许他们进了京城,为之禀告到了朝中。
大臣们听说这突然的消息,顿时手足无措,不知是否该报给皇上,抑或先报太子,议论不休;最终还是由陈同袍力排众议,暂将懿王安置在朝房内,待天明之后再作区处。
史修慎亲自去为懿王收拾屋子,只见那王爷志得意满,早没了适才的慌张,看到他来,连忙大步上前,问道:“史爷,大臣们如何说?”
史修慎答道:“他们各有势力,商量个没完,说起话我也不清楚。只令你在这朝房住一晚上,明天另作安排。这不,我就来给你打扫打扫。”
懿王往四周环视了一遭,哈哈大笑:“这里挺干净的,打扫什么?凑合一会儿的事……”
“您可是王爷,我也不敢亏待您啊。”
史修慎笑着说完,便伸手掏出一个火折子,却被懿王劈手夺了。
“我想先给您点上熏炉。”史修慎指了指柜子旁边,说。
“我哪里需要这些东西,”懿王只用这火折子点了一枝蜡烛,放在他的面前,“就是住马棚,我也觉得合适。打扫我看也不必了,你就坐在这儿同我商议商议。”
“刚刚我没在,听说朝里来了几个人,可有问你话的?”史修慎听了,也不再谈及闲话,单刀直入地问道。
“他们是接我来朝房的,一路上没几句话。不过问了我为何独自进京,我就按照史爷之前的叮嘱,搪塞说‘先进京探看一下情况,猎物明日抬来,亲自献给父皇’。”
“这么说便对了,”史修慎放心地吐出一口长气,“千万不能因存肇的事件大发雷霆,戳破这层窗户纸。”
“但我绝不会轻易饶他,”懿王昂起头,坚决地说,“等明天见了父皇,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全捅出来,看徐王还怎么保住储君之位!”
“千万不可!”史修慎登时按住了他的胳膊,“局势尚不明朗,您若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难,恐怕只会损折皇上的脸面。况且……”说到这里,他犹疑地闭上了嘴,低下头来。
“况且什么?”懿王的眼睛带了些许怒气。
史修慎只好凑过身去,压低了声儿说:“况且皇上未必不知道存肇的密谋。他老人家虽深居九重,但消息十分的灵通,应是在外安插了不少眼线,可我从没确定过,也无法去确定……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不可急于求成。”
懿王的脸色霎时变得惊慌起来,他甚至起身打开窗户,朝房屋外望了望。
“您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懿王惴惴不安地坐下了,急切的眼神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