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竟小心翼翼地掀开帷幕的一角,把文书轻轻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才退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对着早已到齐的群臣。
“近来是多事之秋啊,”在帷幕后面,皇帝把眼向下一瞥,将那几份奏书扫视了几遍,“许多大事都积攒着,还未曾决断。今日朕既到此,索性就把这些军国之务全部议定,诸位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太子领着众人齐声喊道。
“首先,是前些日子边关的奏报,”皇帝拈起其中的一本,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杜擎逝世的消息。他是个栋梁之才啊,朕为之发愁了一个多月,犹不知何人能代。不知诸卿可有推荐的人选?”
群臣几乎忘却了这么一件大事,更没想到久来沉默的皇帝竟会‘先发制人’,让他们毫无准备。最茫然的当属叶永甲了,他尚未找出一位足以信赖的军官,自然无话应对,只是怔怔地瞪起双眼,不知计策。
太子等人虽也有些发懵,但好在他们树大根深,无需顾虑太多,参政过湘人便奏道:“陛下,微臣虽知道几个善战的将领,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存司禁不日就要出巡,不若令他观察诸将,择一尤稳重者出任,此为良法。”
“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回身深揖:“儿臣极以为然。宣化都督为国家重职,不得轻易任命,一切还是等存司禁出京后,再作区处吧。”
“兵部呢?”皇帝放下奏本,问。
“臣建议陛下,暂不设都督之职。”叶永甲低头出班,一字一顿宛如霹雳之声。一旁的陈同袍忽转过脸望着他。
“这是何意?”皇帝摩挲着袖口,又问道。
叶永甲神情严肃,禀道:“宣化至今未复,以致险要不存、防线薄弱,一旦上任新督不堪胜任,丢失城池,敌兵便将长驱压境,深入内地,后果任谁也不敢预料。不如派出官员担任监军,使边关与朝廷声息相通,将帅不能自专,必是利大于弊,望圣上明察。”
陈同袍淡淡一笑,湘人也悟出了其中的用意,暗思:‘叶贼果然歹毒!这厮明知边关没自己的党羽,便要借监军的名目,从朝中出人,我等这就难办了……’
“依叶卿的打算,该派谁去?”
叶永甲道:“满朝之中,只数我兵部之人最明戎事。员外郎董晟稳重多学、不畏艰苦,甚能当任。”
“且慢!”最近才消停了些的曾粱又跳出来,大声喊道,“叶大人,您不觉得这话前后矛盾?边关将帅无法胜任,区区一个员外郎,仕途还未一年的后进之辈,就远超过他们了?敢情这位董员外是卫霍复生吗?”
“曾户部,好久没见您这么兴奋了,您这个样子我熟悉多了,”叶永甲轻蔑地笑了,“不过派董员外去非为打仗,只是帮朝廷传达军情,以天子之命制约兵将而已。若真有卫霍之能,却屈居此位,那倒成了我辈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