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不同的维度观察世界,在银色的雪林里发现了闪光的灵魂——残破的日志。
……
海屑镇
暖橘色的光透过炼金小铺的玻璃照在雪地上。
屋内,一位银发少女趴在书桌上闭着眼,她虚握着一支笔,手肘旁边凌乱的散落着几张实验记录纸。灯光打在卷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长发也在桌面上铺开。
寒冷的冬夜,室内温暖而懒惰的空气催人入眠。
有人将柔软的毛毯轻轻披在她身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就算是如此细微的动静也将浅眠的少女惊醒。
睫毛微颤,蓝灰色的眼睛睁开,映照出那个立在灯下的人的身影。
她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十分自然的无视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娜塔莉亚坐起身将散落的纸张整理好放在一旁,毛毯也从身上滑落——很晚了,该回家了。
黑袍人,炼金小铺的主人,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询问过。
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娜塔莉亚从他身上获取知识和武艺,却从未想着要了解和亲近。
男人也不曾主动向娜塔莉亚坦白他的身份,这是两人之间的一种微妙的默契。
这样的默契铸成了世界上最奇怪的‘师徒’关系。
打开木门,寒风灌进室内,驱赶着怠惰温暖空气,也让娜塔莉亚有些混沌的大脑变得清醒。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可控的情感总驱使着着人类做出偏离理性的行为。”
“因此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比危险。”
“娜塔莉亚...”他注视着少女的背影:“你已经开始对我放下心中的戒备了。”
少女的脚步微顿,放下了握在门把上的手。
“那么你呢?”她转过身,对上面具下的眼睛:“将我视为实验对象的你,又从什么时候开始投注多余的感情?”
毛茸茸的毯子被两位主人遗忘,从椅子上垂到地面。室外的冰冷开始往室内蔓延,壁炉里的火焰晃了晃尾巴尖。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师生情谊,放在这两个奇怪的家伙身上却好像变成了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
“呵...”
可以将一切都凝滞的沉默在这片不大的空间蔓延,就这样对峙了许久,男人才发出了一阵低笑。
指尖触碰着冰冷的金属面具,他垂首捂住自己的脸。
只片刻的失态后,他又恢复了以往从容的姿态。
“所以...我才会是那个被舍弃的失败品。”
被剥离的,与理性相悖的感性——这是属于‘人’这个身份的证明。
男人走到少女的身前,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下伸手抚上了她的头顶。
“在彻底成长起来之前,就像你之前一直在做的...将自己好好藏起来吧,娜塔莉亚。”
注视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他勾起嘴角:“你将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最完美的作品却由被自己舍弃的部分创造,他很期待那家伙在发现真相的那一刻,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
回到家
泡完热水澡,娜塔莉亚钻进了柔软温暖的被窝。
这是每天最惬意的时刻。
头顶仿佛还残留着那种奇怪的触感,娜塔莉亚不由得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前十四年的人生血一般的教训告诉她,一段由陌生到熟悉的关系中,人类的情感是最宝贵,也是靠不住的东西——这些脆弱的珍宝一旦碰上什么更重要的课题,就会泯灭成粉末被风带走,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与炼金小铺的主人进行等价的交易,这种被利益捆绑的关系更让她安心。
他将她视为实验品,她将他视为工具人,各取所需。
直到彼此不再互相需要,这段比纸还脆弱的关系也将断绝。
明明心里是这样想的
明明这样的选择是最正确的
但是...为什么...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陷入迷茫的少女,直到她陷入梦乡。
......
几日后,从邻居家归来的耶格尔带来了阿贾克斯的消息。
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娜塔莉亚有片刻的愣神。
“那小子现在出息了,竟然成为了女皇座下的执行官!”
“这可是史上最年轻的执行官!”
在领居家喝了酒,耶格尔的双面通红,转述一手情报的时候也眉飞色舞。
“真是了不起啊...”
醉醺醺的耶格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看着自己似乎毫无反应的女儿,笑呵呵道:“娜塔,我的娜塔。”
他以为女儿心里产生了某种落差,连忙笨拙的安慰:“在老爹眼里,你永远是最优秀的!”
“很快就到愚人众的招募时间了...”耶格尔伸出手揉了揉娜塔莉亚的头顶:“老爹也帮你报名吧?”
娜塔莉亚面无表情的把这只滚烫的手拿下来:“不用,老爹。我对当官这件事没有兴趣。”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摸她的脑袋。
饮酒后兴致高涨的耶格尔却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只是自顾自道:“娜塔这么优秀,一定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