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怡佩甚至不曾出现在纪家,就轻易的打破了纪家的平静。
面对面的对质后,纪钜维确定顾怡佩说的都是事实,当夜搬出家里。
纪平西自虐似的听了全程,沉默得就像一樽没有感情的冰雕。直到纪钜维离开,他才缓慢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胡乱砸着家中物件的母亲身边,神色淡得没见任何情绪。
顿了顿,他问梁咏书:“为什么?”
梁咏书骤然停住手间的动作,循着声音看向纪平西,
“为什么?”她压抑着声音重复。“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近钜维的身,又怎么可能怀孕?她不配!”
“这些都是她从我这里偷来的。”
纪平西看着她,眼中掠过莫名的情绪,“妈,您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是人其他人也是,都是有情绪有感情的,也没有任何一段感情是经得起不断试探消耗的。”
“爸爸已经不爱你了,从他爱上顾怡佩的那天开始他就决定放弃你和他的这段感情了。可是造化弄人,他妥协他选择。”
“但他和顾怡佩并没有亏欠你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顾怡佩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弟弟?”
纪平西其实知道答案,他一直知道。
他和爸爸在母亲眼中都是工具人,是她炫耀时的资本。他们的喜怒哀乐,永远抵达不到她的心里,也无法牵动她眼中的情绪。
就像此刻,她只觉他疯魔不孝,歇斯底里的指责他为了两个外人驳斥自己的母亲。
沉郁的疲惫在这一刻击中了纪平西。他径自转身,随着父亲的脚步离开了家。
梁咏书的尖锐指责一直跟着他,却也没能截停他的脚步。
.
..
纪平西不堪沉郁,连环call叫醒了纪平桦。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鹭城会所,选了个临海的包间。伴着一百八十度的海景席地而坐,一人开了一支红酒,对着瓶子吹。
这样的事儿,纪平桦没少干。可对于纪平西,就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纪平桦心中疑惑渐深,却也没有多问。一瓶红酒过半时,纪平西终于开口,
“平桦,你还有个哥哥你知道吗?”
纪平桦当他说笑,痞气发笑。灯光洒落在他的长睫上,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影。
他不答反问:“是不是顾明绰?好几个人都说我两个长得像了。你说他会不会真是我爹背着我老娘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偷生的?”
“啧,这要是真的,我爹这辈子算是完了。三条腿都要没了。”
“惨,实在是惨。”
纪平桦在纪平西面前从来都是个话唠,开了话匣子必不可能轻易合上。
如果是往常,纪平西肯定会被他逗笑。但这次...他笑不出来,嘴角轻扯,带出的全是苦涩。
“真的那么像吗?”
“我对比过了,真的像。特别是眼睛,纪家标配!”
话到这里,纪平桦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卧槽!”
“哥,该不会.....”
纪平桦吓得头脑一空,话都没法说全。
纪平西侧过眸子睇着他,默了半晌,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紧接着,补充,
“不过不是你爹,是我爹。”
因为爱情而生,不该背负任何道德枷锁。
本应....被万千宠爱的孩子。
??
顾明绰还真是他哥?
纪平桦的嘴巴惊成o型。
心绪散乱时,红酒瓶落地,猩红的酒液涌出,沾湿了他的长裤。
“操!”纪平桦顿时清醒过来,从地上起来,半蹲在纪平西面前,盯着他问,“伯父在外面乱搞了?”
纪平西木然摇头。
纪平桦急死了:“那哪儿来的孩子?”
纪平西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给了平桦听。
他信平桦,也只有他可以说....
“伯母她...真的....”“作”字都到纪平桦的唇边了,想了想,咬碎咽回肚子里。“说来说去,顾明绰最惨。”一场造化,三个成年人皆选了最差的一条路,使得最无辜的孩子遭受了最惨烈的痛楚。
“那现在什么情况啊?老太太要是知道她有个孙子流落在外还遭了这么多的罪,能砍死你爹妈。”
“怪不得老太太那么喜欢顾明绰,原来血脉相连,亲孙子!”
纪平桦越说越激动。
纪平西眼中也终于漾开笑意,他将酒瓶拢在手心,
“你去看看谁在后面放料针对顾明绰,有必要的话,出面敲打敲打。”
“其他的....交给当事人吧。”
纪平桦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
“真tā • mā • de狗血!”
纪平西却笑,“至少所有人都还在。”一切都还有修补的机会。
...
新一期的《whoisthequeen》,顾明绰缺席。
录制开始前,沈星去了趟茶水间。少了馥郁的咖啡香和那个人,整个茶水间显得异常的冷清。装了一杯温水,沈星便匆匆离去。
她捧着水杯安静的坐在客厅的一角,等待着录制。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厅内。魏诗茵来后,挑了个头,一群人轻声细语的聊起了顾明绰的事儿。
话虽不尖利,可终究是在戳人的痛楚。
沈星被莫名的不快驱动,从座位上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还没走几步,被魏诗茵叫住。
她笑着:“走什么啊?觉得我们这种聊八卦的人不配和你坐一起?”
魏诗茵的话成功的阻停了沈星离开的脚步。
她转过身睇着她,眸光犯冷,说话毫不留情,
“是啊。”
两个字就把魏诗茵脸上的笑容打得支离破碎。
可沈星恍若未觉,兀自往下说着:“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这其中也包括在坐的你们。小时候打架抽烟,是不对,但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次又一次拿出来鞭的不堪和龌龊。更何况,他改过了。”
“你还曾经穿过山寨礼服呢。照你现在这逻辑,我是不是逮着这事儿嘲你一辈子?”
“你!”魏诗茵气极,花容染上了青白。
沈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离开。
她重回茶水间,第一次生出了主动向人说些什么的心思。
可是当她拿出手机,写写删删好几回,还是没能够发出一条讯息。
最后,她发了一张大海的照片到微信朋友圈。
配文:熬过去,就会海阔天空。
没多久,顾明绰刷到了这条朋友圈。
莫名地,他觉得这是沈星写给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五分钟后,神隐了多日的顾明绰现身微博亲自澄清近期fēng • bō。
@顾明绰: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生活就只有外婆。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长期缺席。愤怒和恨意无处宣泄,在心里累积发酵。即使外婆给我了满满的爱,我还是一天比一天叛逆。大家看到的那些照片,就是我的曾经,是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野蛮生长。
对此,我要对所有爱着爱过我的人说声抱歉。
后来有幸遇见了光得到了温暖,从那以后我再未抽过一支烟打过一次架。除了剧情需要,绝不碰我的头发。我心中有缺,但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向阳而生。如果仍有没做好的地方,我很抱歉。但请相信,那已经用尽了顾明绰所有的力气。
二十岁那年,我存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五百万。我以外婆的名义全部捐给了旨在救助原生家庭有缺的孩子们的【幼芽救助基金】。之后,每年两千万,不曾间断。
在眼前一片黑暗时,有人牵着我走出迷雾,我也想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说这么多不为辩解洗白,只是希望大家以顾明绰为戒,让这世界上的“顾明绰”少一些再少一些。同时呼吁请求有能力的大家,如果在某个拐角碰到了需要救助的人,请给予他一个微笑或是力所能及的帮助。
因为这些,可能会成为他或她走出绝境的养料。